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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逃命要緊,唯此唯大,只要兜裡有嘩嘩響的銀子,天涯何處無芳草呢?對於有所作為的男人來說,女人就是一種隨遇而安的耐用消費品,有時候乾脆就是一劑泄火的良藥,前提是你要麼有權要麼有錢,至於什麼生死相依心心相印,只不過是那些嘴上沒毛的傻瓜蛋子和不諳事理的傻妞才會去相信的美麗謊言。

  秦天貴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用鷹隼般的目光搜尋著,終於在祥泰機場找到了地下停車場的「P」字標誌,便駕著路虎猛虎回窩似的轉彎掉腚,一溜輕風地駛下了地下停車場的通道。在入口處領了存車卡,他就很隨意地往方向盤右前臺上一扔。他知道這地下停車場是按鐘點來收取費用的,如果他在這裡能夠成功出境,這輛路虎車又是一百多萬的家當就要扔在這裡了,而且今生還就不一定再有機會來啟用。昨晚扔下了一套一百八十多萬的別墅,還白搭上了一個光鮮活亮的美女,今天又是一輛百多萬市值的名車,這錢財真是得來容易,丟去更快,什麼名車、美女、豪宅、官位,都是實實在在的身外之物,眼下只有鈔票可以供自己享用了。如能得脫,一定要讓這些錢花得物有所值,餘生應該還有幾十年的受用期吧?天哪,秦天貴並非作惡多端之人,雖說有些不義之財,俱是笑送笑納,從沒有依權就勢迫人出血的行徑,何故這殺身之禍說來就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路在何方呢?進入地下停車場的秦天貴此時完全是一種猛虎入籠的感覺。

  路虎隨著地下停車場的路標指示右拐右拐再右拐,終於在靠牆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個車位。車停好後,他稍為靜坐了幾秒鐘合掌靜默仰天買卦,口中「阿彌陀佛」念念有詞,從玉皇大帝,三皇五帝,家宅六神,關老爺,還有如來佛釋迦穆尼,觀音菩薩,無論儒、佛、道、法,只要能想起來的各路神仙,都默許了彌天大願,只要能平安得脫,一定見廟燒香,逢寺佈施。從此一心向善,永不再沾不義之財。他非常敬佩關老爺千里走單騎的神勇,還單獨為家鄉縣城的關帝廟許了宏願:他年若能衣錦榮歸,一定傾囊佈施,再塑金身。

  合掌祈禱完畢,也模仿天主教徒的樣子在胸前畫了幾個十字。然後才從車上的挎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藝術家發套戴在自己的板寸上。他有一套化名田野,職業是畫家的護照和身份證,是早幾年和一幫畫壇名流一道休閒附庸風雅,朋友們給送了發套還拍了身份證照片,沒想到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派上了用場。

  秦天貴扳下前擋風玻璃內鑲的面鏡看了一下改裝後的自我形象:魚白色休閒服再加上這個藝術家的發套,還真有點像個三流畫家了。只是官場上薰陶出來的這張莫測高深的臉龐黑裡泛青,缺點藝術家那樣浪漫無忌的微笑。

  就是這個樣子了。秦天貴知道自己現在只能做到改頭,換面的事只能是等出去了再想辦法。人要是能根據需要立刻就脫胎換骨,對眼下的他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但那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的能耐,秦天貴其人目前的本事也就只能是這麼兩下子了。

  他從後備箱裡把大拉杆行李箱搬下來,清點了一下應帶之物和一應所需,反身鎖好了車,拖著拉杆箱沿著路標指示,快步向停車場通候機室方向的電梯走去。

  秦天貴在機場候機室大廳一樓的售票處視窗挨個問詢了一遍,去往美加、澳新和歐洲的國際航班機票都要提前辦好簽證在一周前預定,只有到東南亞泰國等極少數能夠落地簽的國家才售當日機票。但是對不起,國慶黃金周期間的機票都早已告罄,愛莫能助。

  秦天貴一聽,腦門上黃豆粒一樣的一層汗珠子立刻就滲出來了:這不是天要滅秦,插翅難逃了嗎?

  他一著急,肯定血壓就高,太陽穴上的那根血管像小青蛇似的在腦門上的頭皮下一縱一紮地飛躥。一時間就有些慌神,沒頭沒腦地橫衝直撞而來,拿不到機票等於是完完全全地起個大早趕了晚集,白忙活了。他想到要不就駕著路虎到廣西的憑祥或雲南的瑞麗這兩個口岸想法出去,這兩個地方他在多年以前考察邊貿項目時曾經去過,和口岸地方上的黨政領導只是例行招待宴會上的一面之交,私下沒有來往就沒有留下可靠關係,也沒留下聯繫電話,那些一把又一把見面應酬場上互換的名片都早不知扔到哪個垃圾筐還是碎紙機裡去了。況且從陸上出境跋山涉水,里程太遠,線路情況複雜,一個人開車太累,一走神出個車禍就全玩完了。

  秦天貴很快就把從陸路出境的想法給否定了。但是,其它的通道還真的沒有法子可想。真是急得想去撞牆,想去跳樓!他像個困獸,又像個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他拉著行李箱在大廳裡六神無主地轉過來又轉過去,時不時用手去搔一下後腦勺,好像那裡是他的智慧袋和辦法庫,特別想摳出一條生路來。

  大廳總服務台前聚攏著一群也都拖著大小拉杆箱的人,年齡參差不齊男女都有,還都戴著一頂「南洋風情之旅」的旅行帽,看樣子像是那種散客組團的出境旅行團。

  那群像是出境模樣的人群忽然一陣騷亂,紛紛亂嚷起來。

  「有理講理,幹嗎要動手動腳?」

  緊接著就聽一聲怒喝:「不行,退票就得退錢,賴帳也不看和誰?還敢賴到爺們頭上,退不了全款今天就讓你爬著從我腳下出去!」

  一聽退票兩個字,秦天貴不僅是大腦連神經末梢都興奮起來了,立刻就拖著拉杆箱擠上前去。但見一個臉上有刀疤的青皮光頭小夥子揪住一個手持「南洋風情之旅」彩旗的白淨臉年輕人,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看樣子還想動真傢伙打個血流五步。

  秦天貴肥碩氣壯,又有一個長髮套張揚出一股煞氣,倒有點像行俠仗義的行者武松和花和尚魯智深要路見不平的氣勢。

  「且慢動手,有話好說,不能動粗。」秦天貴分開人群擠進圍中,對那刀疤臉說,「這位小兄弟著急想必定有撓心之事,說來給大哥聽聽,沒准還能真的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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