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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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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聽到三虎在臥室打電話,他的聲音是那樣歇斯底里,」告訴你們,江盈盈根本不是你們媒體描述的那個樣子!她父母的事情不過是她拿來抬高自己身份的一種方式!她從來沒有為她父母傷心過,她沒讀完大學是因為她和一幫小流氓鬼混去了,不是因為沒有經濟條件!脫離了父母的管制她就像放虎歸山!你知道她是怎麼混進娛樂圈的嗎?她上過的每一部戲,都給導演和製片人獻身過!每個成功的女人後面,都有著一群男人的支撐,這句話真的沒有說錯。你看看,電影學院每年畢業出來多少學生都成不了名,她,一個連演員培訓課都沒上過的人,長得又不是特別漂亮,憑什麼有今天的成就……是的,我是個沒用的男人,頭頂的綠帽子都綠得長毛了,才有勇氣把這些真相說出來,我是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江瀾回憶到這裡的時候停住了,她的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不得不用手捂住了臉,她的胸口在劇烈起伏,久久不能平息。景川手足無措地看著她,有種抱抱她給她一些安慰的衝動,在一陣內心的波瀾之後,他極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念頭,孤男寡女,深夜岩洞,就算無人知曉,他也必須謹慎自己的言行。 江瀾的情緒波動持續了很久,直到看著她漸漸平復下去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景川才忍不住追問:「後來呢?」 「聽到這裡,我再也支撐不住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醒來三虎已經不見了,家裡空無一人,像我出門前一樣,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臥室的窗戶敞開著,大風吹著窗簾四處飛揚。我躺在客廳與臥室之間的地板上,還是拍戲回來那身髒兮兮的打扮,奇怪的是,我手裡居然捏著這個魔方模型。我慢慢地坐起來,覺得自己頭痛得像要裂開一樣。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個噩夢,三虎那麼愛我,他怎麼可能說出那樣的話呢?一定是我的幻覺。我打他的電話,關機,一直關機。我太累了,累得都沒有力氣去想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筋疲力盡地爬到床上,在一秒鐘內睡著了。直到第二天中午,家裡的電話刺耳地響起——」三虎死了。在門頭溝的盤山公路,在最險要的路段上,他的車掉下了陡坡,車毀人亡。那晚下了一場幾十年不遇的大暴雨,睡著了的我居然都不知道……料理後事的時候,我麻木得一滴眼淚也沒掉,我是個不祥之人,克父克母克夫……葬禮很隆重,公司利用這個機會,又幫我炒作了一把,許多老百姓也來弔唁,來安慰我這個苦命的女人……那天,一群帶著相機的人突然沖了進來,他們是京晶報的記者。他們沖進來指責我害死了丈夫,說三虎生前給他們打過電話,留有遺言,說著有人拿出了一盒錄音帶,當眾放給大家聽,內容就是出事那晚我聽到的,我以為是做夢的一切,原來都是真的。三虎給我的愛有多麼幸福,給我的痛也就多麼深切,他的熱愛全變成了火海……「 江瀾笑了,笑得那樣淒苦和無奈。 「我的世界再一次爆炸了,這一次把我炸得粉身碎骨,再無片瓦可棲身。我躲在家裡不敢出門,不敢看電視,不敢看報紙雜誌。很多人站出來指責我,包括那些曾經將世上最美讚歌送給我的媒體,他們揭露我性格怪僻,成名後耍大牌,是圈裡的戲霸。雖然也有一些我的支持者站出來說話,但結果不過是將這件事越吵越大。我這個淫婦和三虎有名有姓列出的幾個姦夫成了眾矢之的,有一個姦夫大概被逼得走投無路,也掉轉槍頭對準我,說我的確是勾引過他,但他立場堅定抵制住了誘惑。」江瀾冷笑起來,「我很想哭,可是一點兒也哭不出來,我掐掉了電話線,整天躲在家裡發呆,有一晚,我家的門鈴突然響起了——」我打開門,一個中年婦女站在了門口,還沒等我看清她的模樣,她就把一桶糞水潑在了我身上,同時破口大駡:「你這個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的狐狸精,我潑死你,看你還怎麼去勾引別人的老公!」潑完了,她好像很怕我和她打架,飛快地跑掉了。我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我走到廚房,拿起一把水果刀往自己臉上割了一刀,割完了,又打開燃氣爐,爐具的不銹鋼板上反射著我的臉,原來皮膚割開的樣子就像嬰兒的嘴唇,紅豔豔地張開……我坐在廚房的地板上,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遙遠,身上的熱氣在一點點流失,可我一點兒也沒覺得難受,我好像聽到了秋風吹動樹葉的嘩嘩聲,金燦燦的銀杏輕輕地落在我的身上。臉上,爸爸媽媽就站在我前面,滿臉笑容地向我張開懷抱……「 原來她臉上的刀疤是自己傷的!景川情不自禁再次看向江瀾的右頰,此時再看這道已結成肉結的醜陋疤痕,不禁觸目驚心,看得出當年她傷得有多深,也看得出她一心求死的決心。他的心劇烈地疼痛起來。 跳過最痛苦的回憶,江瀾的臉色已漸漸恢復如常,語氣裡有幾分淡淡的自嘲,「沒什麼的,其實我應該感謝這道刀疤,因為它,我再也不能吃影視飯了,公司像扔垃圾一樣扔了我,沒再找我索賠那違約的五百萬。一道刀疤值五百萬,我也夠本了……我醒來的時候在醫院,是魏老師救了我,那時他得了鼻咽癌,住在北京的舊居休養,他北京的房子就在我家隔壁。那晚他散步回來,發現我家大門沒關緊,一股煤氣的味道從門縫裡往外飄,他跑進來查看,發現我一身污穢滿臉是血地倒在廚房裡。 「在醫院醒來,我第一反應就是去扯掉輸液管。可是我渾身像被抽了筋,連手指都抬不起來。護士說我中毒很深,再遲來一會兒就沒命了。可是我根本不打算再活著,我雖然沒有力氣再開煤?font color=red>此內容由於含有不允許的關鍵字被攔載裁床荒埽烤退鬮沂裁炊濟揮辛耍芍遼倩褂薪】檔納磺卸伎梢災乩礎?/P> 「我昏迷著,但我的心是清醒的。我身體裡有兩個我在對抗,一個要我離去獲得真正的安寧,一個要我留下等待命運的轉機。她們爭鬥得很厲害,讓我一直在痛苦中煎熬。三天之後,我終於睜開眼看魏老師了。魏老師逼著我答應他,絕對不可以放棄自己。他告訴我,當命運在打壓我們的時候,不妨貓下身子積蓄力量,總有一天我們會反彈得更高。沒有了家沒有了三虎,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活下去,魏老師叫我不妨看高點兒,有很多事情等待著我們去做。像他一生孤苦,卻活得富足,因為國恨家仇比他個人的磨難更重要,他要為抵擋侵略者傾盡全力,所以他研製了幾十年的導彈陀螺。 「魏老師說他的心願未完成,現在他救了我一命,希望我能報答他,替他完成」北斗星「,其實他是在幫我找一個理由活下去。他知道我處境艱難,就把我秘密地轉移到了深圳養傷,於是,我把三虎的骨灰也帶到了這裡。魏老師幫我改了名字叫江瀾,希望我從此擁有波瀾壯闊的新的人生。魏老師幫我補習,希望能幫我辦出國手續換個環境生活。那時的我就像個瘋子,為了麻痹內心的痛苦,我瘋狂地發洩到讀書上,我的SAT Verbal考了六百八十分,而且通過了GRE性向測驗,魏老師幫我找人拿到了三份推薦信,我居然申請到了加州理工學院的讀書機會。就這樣,命運鬼使神差地讓我到了美國,到了巴薩迪那。 「這裡再沒有人認識我,沒有追捧和謾駡,沒有熱愛和傷害,我結束了那種不人不鬼的生活,可以自由地學習。行走和思考了。加州的陽光是多麼燦爛啊!燦爛得我的世界沒有一絲陰霾,加州的流水是多麼清澈啊!清澈得我的世界沒有半點兒雜質。往事像晨風吹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我不知道自己快不快樂,只是突然之間又重新獲得了流淚的能力……學習之餘,我喜歡所有與陽光有關的運動,最大的樂趣是去游泳打球曬太陽,一曬就是一整天,曬到一層層蛻皮變成黑人,連自己也認不出自己來。有人勸我去做平臉上的刀疤,但我想留著,因為它可以提醒我,我這個人是孤星入命,註定要一生流水,半世漂泊……我不想再把不幸帶給任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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