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婚(20)_胡冰玉

二〇

　　當你遇到這樣的母親，請你千萬不要害怕或者擔心她的嚴厲，你應該感激她幫你培養了這麼好的一個丈夫。

　　我有一個朋友就很懂這個道理，第一次去男友家，就直接對未來的婆婆說：「阿姨，我知道您一定是一個嚴母。」

　　這個阿姨愣了一下，你想，有幾個女孩敢一見面就說婆婆是嚴母呢？

　　可朋友下面的話讓婆婆聽了那是相當的舒服，她說：「人都說慈母多敗兒，阿姨把他教育的這麼好，他誠實又有修養，阿姨一定是一個讓人尊敬的嚴母。」

　　瞧這話說的多漂亮，人家說拐著彎罵人，她這就是拐著彎誇人呢！

　　當你遇到一個婆婆很好講話很慈祥，那麼她的兒子就有可能是那種脾氣被慣壞而且霸道自私的男人，這個道理，在很多人身上都得到過驗證，溫安年就是最好的例子。

　　溫安年一進家門，就悶著不吭聲，站在陽臺上眼睛六神無主地望著樓下，搓著雙手，腳上的皮鞋在地上來回磨蹭，發出不耐煩的聲音。

　　我想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呢？我一邊摘著手裡的空心菜，一邊對陽臺上的溫安年說：「安年，家裡的鹽好像沒了，剛才出去忘買了，你去買點回來，我和媽把菜都配好。」

　　溫安年起先是應了一下，好像又突然明白了過來，他快步走到客廳，拿起外套，對公婆說了句：「爸媽，你們先坐著，我去買點鹽，一會就回來。」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買個鹽，你爸媽又不是沒聽到，何必還故意打聲招呼，明顯就是心裡有鬼，我意味深長地朝他看了一眼，他也看著我，點了一下頭，換鞋出去。

　　能想像到他一打開門就會飛奔出去，他也許會將蹲在路邊的秦湯湯帶回家，我只是想讓溫安年看到我通情理的一面。我摘著菜，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婆婆說著話，腦子裡想著是自己的下一步行動該怎麼進行。

　　怎麼樣要既能氣到秦湯湯又能做得很漂亮，還能讓溫安年感受到我的大度呢？當然，更是要讓公婆站在我這一邊。

　　我心神不寧的樣子，被婆婆看出了端倪，她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說：「素素啊，怎麼你精神恍惚的。瞧，一根空心菜被你掐沒了，怎麼，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跟我說說。」

　　我一看手中的空心菜，果然被摘得不成形了，敢情我剛才把對溫安年和秦湯湯這對狗男女的憤恨都發洩在了這根無辜的菜上。

　　我笑著搖頭，說：「媽，我沒心事。剛想我昨晚看得一部電視劇裡的劇情呢，丈夫出軌了，妻子選擇了離婚，那個插足的第三者既年輕又漂亮，還很囂張，真是氣人。」

　　婆婆系上圍裙，準備煲湯，朝我揮著湯勺疼愛地假裝打我，說：「不能把自己帶入電視劇，那樣你的生活會受影響的。電視裡都是假的，生活中哪有那麼多的背叛呢？你看我和你爸，恩恩愛愛一輩子，多好，你和安年也會是這樣白頭偕老的。」

　　公公放下報紙，與在廚房門口的婆婆相視一笑，真是幸福。

　　我就納悶溫安年怎麼就一點沒遺傳他父母的專情基因呢？

　　婆婆剁著烏雞，她要給我做烏雞草菇湯。她真是一個好婆婆，嫁給溫安年我覺得後悔，但是有這麼個婆婆我還真從未後悔過。

　　公公念著報紙，看到哪裡哪裡的城市發生了突發事故，哪裡有流感，就忙告訴我，讓我就不要帶團去那裡。

　　突然，廚房傳來婆婆的叫聲，接著是刀哐當掉在了地上的聲音。我趕忙沖進廚房，見婆婆右手捏著左手的食指，食指通紅，正在殷殷地冒著鮮血。一定是剛才剁雞把手切到了。我上前仔細一看，傷口比較深也比較長，食指的一邊指甲都切了下來，我很輕很慢地朝她的手上吹氣，我安慰著疼痛的婆婆說：「媽，你忍住疼，我馬上帶你去醫院包紮一下。

　　婆婆眉頭緊縮著，咬著牙說：「這沒事，不礙事，小傷口，拿個紗布包一下就行了。」

　　公公看著急了，說：「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傷口這麼深，不消毒怎麼行？你這哪是幫忙，你就是在給孩子們添亂，我打電話給兒子，叫他送你去醫院包紮。」

　　「媽，傷口深，還是去醫院讓護士消毒包紮，十指連心，這多疼。」我用紗布將婆婆的手指包上，先止血，傷口不去醫院消毒很可能會發炎。

　　公公打著安年的手機，一直都是關機，公公有些氣，說：「這個安年跑哪兒去了，買袋鹽買到現在。走，我們自己打車去醫院。」

　　我扶著婆婆，將她的手腕握緊，防止血流得厲害。十指連心，婆婆疼得額頭直冒汗，血很快就滲出了紗布。

　　在樓下我們攔了一輛計程車，前往附近的醫院。

　　路過那個巷子時，我還擔心溫安年會不會和秦湯湯在巷子裡糾纏被公婆看到，我不希望公婆這麼早就發現他們之間的事。那樣，豈不是便宜了那個小妖精。

　　還好，路過巷子，沒有人，倒是看到了那兩個纏著秦湯湯的小混混在巷子口捂著嘴，好像在擦著嘴角的血，看來溫安年剛才在這裡打了一架。

　　這小子還算有種，還敢為秦湯湯大打出手以一敵二。

　　到了醫院急救室，醫生簡單檢查了一下。還好，沒傷到筋骨，婆婆之前為了把烏雞剁好，還特意把刀磨得很鋒利，不然也不會一刀下去手傷得這麼深。

　　但是還是要縫四針，不然傷口很難好，也會感染。兩個護士給婆婆的手消毒，醫生簡單局部麻醉後，給婆婆縫合。我坐在旁邊，攬著婆婆的肩，儘量減輕她的恐懼。

　　還好，手術順利完成。公公在外面等著，來回踱著步子，見我扶著婆婆出來，急忙迎了上來，婆婆笑著對公公說：「沒事了，不疼了，就是有點麻。素素陪我去一下衛生間，你坐著等我們一下。」

　　我扶著婆婆去衛生間，穿過一個回廊，迎面撞見了攙扶著秦湯湯的溫安年。怎麼他們也在這裡？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心想這次完了，秦湯湯這個小狐狸精一定巴不得早日揭開面紗。

　　公婆越早發現秦湯湯的存在，我覺得就越是幫助了秦湯湯。我就是想她一直都做敢怒不敢言的小三，我要讓她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即使我和溫安年離了婚，溫家媳婦也不是她。

　　秦湯湯的額頭好像擦破了皮，用紗布貼著的。她身子好像就靠在溫安年的懷裡，那麼的親密無間，這樣突兀地出現在我和婆婆的面前。

　　溫安年的手旋即從秦湯湯的腰間抽離，他面色慌張，先發制人地說：「媽媽，你們怎麼在醫院，出什麼事了嗎？」

　　婆婆從鼻子裡哼了一下，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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