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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六十七)

  失去金錢,只是失掉半個人生;但是失去勇氣,則一切都失掉。

  --《塔木德》

  小吳走後,我一個人在咖啡廳裡坐了很久。

  我猜不透上帝這樣做預示著什麼?他把這所有的劫難同時堆到我的面前。是對我的考驗嗎?看我的耐力有多強?看我的心性有多高?看我的靈魂有多少分量?

  這一刻,我幾乎不能把握自己,我的理智告訴我應該離開他。是他先不仁,而非我不義,如阿欣所說,離開他,我無可厚非。何況我們本來也打算離婚的,我沒有必要繼續蹚這條渾水,讓自己跟著陷入絕境。

  可是,我的感情卻叫囂著豎起反對的旗幟,它質問我說,這麼多年的感情你怎忍心就這樣拋下他,任他一個人站在懸崖邊上,一個應付不來就會摔得粉身碎骨,你真的狠得下這樣的心嗎?何況他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首先想到的卻是你,為了不拖累你主動提出離婚,甚至把他目前最需要的全部的錢財都給了你。能說他對你無情嗎?能說他不愛你嗎?

  然而,這麼大的劫難,我這脆弱的肩膀能抗得住嗎?我們這搖搖欲墜的婚姻能撐得住嗎?我和他還真的能攜手並肩嗎?

  我沒有信心,真的沒有,而且,很害怕,很害怕。

  那是一種來自心靈的畏懼,一種明瞭自己力量的膽怯,一種對未來毫無把握的惶恐……

  我用手捂住臉,多希望這只是做了一場噩夢,睜開眼就什麼都消失不見了。生活又回到正常的軌道,沒有背叛,沒有出走,沒有離婚,更沒有巨債……

  我知道我不能向家人求救,他們一定會讓我離開唐易,因為他們愛我,所以他們絕對不能做到客觀。

  我想了又想最後撥通了葉總的電話。他是閱歷豐富的人,對於人生和世事有著相對透徹的看法和見解。

  失望的是葉總正在外地出差,不能和我面對面的對話。當他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沉吟了半天,最後讓我在夜深人靜時問問自己的心:倘若這時候離開,真出了什麼可怕的事,自己能否心安理得地過下半生?

  (六十八)

  魚說,你看不見我哭因為我在水裡;水說,我能感受到你哭因為你在我心裡。

  --村上春樹

  當我再次回到家時,已是華燈初上。

  白天的喧囂悄悄掩藏,夜色似乎為所有的一切籠上了一層隱晦的面紗,有些朦朧,有些神秘,就像坐在沙發裡唐易的面容。

  看到我回來,唐易似乎長籲了口氣,隨即有一絲憤怒從眼角擴散:"我到處找你,手機也關機,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差點兒報警。"

  我放下手包,走進里間去換衣服,用這時間緩和唐易的心情,因為接下來要談的話題或許會激起他更大的怒氣。

  "我問你呢,你跑哪去了?不是說了要去辦手續嗎?"唐易隔著房門不滿地大聲道。

  我穿好衣服,慢慢走回來,在唐易對面坐下,看著他。

  唐易被看得有點不自在,咳嗽了下掩飾道:"你該不會要反悔吧?我可都對我女朋友說了,她可一直在等著呢。"

  "如果你們彼此喜歡,那等事情解決後,我一定無條件退出。"

  唐易愣了下眉頭:"什麼意思?"

  我伸手去握他放在沙發上的手:"唐易,現在我們還是夫妻,這麼大的事你應該讓我知道。"

  唐易愕了下,瞪著我:"你知道了?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聽誰說的?"

  我點頭:"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什麼打算?如何解決?"

  唐易臉上的表情轉了又轉了,最後惱羞成怒地一把摔開我的手:"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我的身體被他一揮向後撞到沙發靠背:"唐易?"

  唐易站起來,似乎想要上前查看,隨即又改換了主意,冷聲道:"你似乎忘了,我們正在辦理離婚。"

  我揉著被他揮疼的胳膊:"離婚的事可以以後再說,眼下最要緊的是解決公司的事。"

  唐易狠聲道:"我說了那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

  我深吸口氣:"我們一天沒離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唐易咬牙:"好,我們明天一早就去辦手續,辦完後,你就立刻回F市。"

  我搖頭:"我不會回去,除非事情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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