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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蘇槿彥輕笑,「怎麼不累?」拍著她的後背,後悔和她說了這些,只會給她平添煩惱,「不過每天回家看到你,感覺就輕鬆多了。」

  聽他這麼說,為安笑起來,問:「真的嗎?」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讓蘇槿彥感覺輕鬆。想起過去總是使小性子,不禁內疚自己的自私。

  蘇槿彥吻著她的前額,給了她肯定的答案,「當然。」

  「子建,你說如果我們沒在一起,你會和什麼樣的女人結婚?」為安半開玩笑地問,其實這不是假設性的問題,完全有可能。她只是想從他的口中知道沒有她的生活是什麼樣子,躺在他身邊的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

  蘇槿彥捏著她的鼻翼,不容質疑的語氣,「沒有如果。」

  「只是如果,說說看嘛。」

  蘇槿彥歎了口氣,笑著,「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但肯定沒小安漂亮,沒小安可愛。到時候我也養個兩房,初一十五時間讓他們自己安排,相當完美。」

  為安看著他喜滋滋的表情,不由得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蘇槿彥吃痛 「啊」了一聲,「你謀害親夫啊!」

  「想得還挺美的,初一十五,為什麼不搞個牌子翻翻?我鄙視你們這種男人,骨子裡就是想著回到皇帝時代,好納妾。」為安憤憤不平,而後揶揄,「你們也不用回到那個三妻四妾的年代,有潛規則。」

  即便到那時蘇槿彥懷裡的人非方為安,方為安內心也不希望蘇槿彥左擁右抱。那是對蘇槿彥自己極大的不尊重,也是對方為安的一種諷刺,縱然從一而終的感情少之又少。

  蘇槿彥自然聽得出她話裡有話,清了清喉嚨,「不要一棒子打翻一船人。」

  「天下哪有白烏鴉。」

  「我是鴿子,溫和的白鴿。」蘇槿彥辯解,「你說說看,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沒在一起,你會和什麼樣的人結婚?」

  為安幾乎不假思索:「和一個普通的男人,有點小帥,工作穩定,脾氣溫和。」

  蘇槿彥嗤之以鼻,「這是最基本的條件,再差了你會嫁?」

  「只要我喜歡,當然會。」

  「現在的問題是你已經喜歡我了,你還怎麼去喜歡別人?」那麼篤定的語氣,為安在他的眼裡看到了幾分霸道,像他這樣的人是不允許別人對他否定的吧!不甘示弱地說:「要不我們試試看!」

  蘇槿彥親吻著她的臉頰,聲音極輕,卻清晰無比,「我不會給你機會,也不會給任何人機會。」

  「我喜歡你。」為安想說給眼前的這個人聽,她喜歡他。真的喜歡,從小開始喜歡。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她愛他,話到了嘴邊卻成了喜歡。無故想起蘇珊結婚那晚他與另一個女子在屏風後面的對話。她不是不在乎的,只是總覺得應該寬容一些,對自己是這樣,對別人亦是。

  蘇槿彥輕聲地一字一句地說著:「我愛你。」

  「我愛你。」他唯恐為安聽不真切,重複著。此時此刻為安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她終究是不同於別人的吧,在她表白時他的回答是「我愛你」而非「me,too」這樣的話。她寧願相信眼前替她擦拭著眼淚的男人是真心愛著她的,和她一樣的真心。她已經無心去分辨他究竟是何時、如何愛上她,何時愛上又有什麼關係呢?結果最重要,不是麼?

  蘇槿彥故意笑著說:「傻瓜,好好的哭什麼?不喜歡聽這樣的話,我以後就不說就是了。」

  為安看著他裝傻,破涕為笑。這個世界沒有人比這個男人更懂她了,她想她這輩子也不可能會再愛上別的什麼人了。在初遇他的那一刻開始,永生永世。

  突然想起了《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她比那個傻得可愛的女人幸運得多。她無須躲藏,她可以訴說,奇跡般的自己喜歡著的人也喜歡自己,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生孩子,可以對著他發脾氣……第一次讀這本書時十七歲吧,讀完的感覺只有兩個字:震撼。繼而傷感無比。不得不說她的愛情觀受到書的影響,能這樣愛著一個男人不能說不幸福吧,無怨無悔,美麗而淒涼。所以在過去的十幾年時間裡她也是幸福的,幸福的愛著,幸福的想念。

  為安在落雨的午夜醒來,聽著枕邊綿長的呼吸聲,不自覺地靠近,伏在他的胸膛,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感。不知緣何,或者皆因承諾。

  簡意軒和方紫星都成為了過去。

  為安輕手輕腳起身披上睡袍,拉開窗簾一隅,靜靜地聽著簌簌的雨聲。江面上落著雨點,遠處的迷蒙依舊無法阻擋那些璀璨的燈光,這是一座不夜城。為安站在這個位置自然是看不到青城山的,它位於城市的最東邊,山腳下是大海,山上住著本城的巨賈富豪,名門望族。而山的背後又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不由得讓人想起香港的那些豪門,從女人爭寵奪愛到男人爭權奪利,哪一出不是驚濤駭然?一個家族就是一本書,一齣戲。

  為安變得異常忙碌,每天上班、看書學習、給蘇槿彥做飯、替他放好洗澡水,為他做著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每天一定要等著他回家才肯上床睡覺,蘇槿彥看她准備考研,自然讚賞有加。不管考的是什麼學校,讀的是什麼專業,以什麼為目的,上進總是好的。他說他喜歡上進的女人。

  為安嗔怪,「我不上進你就不喜歡了?」

  蘇槿彥笑:「那是兩回事,在我身邊你可以不需要上進。」

  不需要上進麼?的確,做蘇槿彥的女人什麼也不會缺,就算破產也不必愁生計所,謂破船也有三斤釘。而做蘇家的媳婦又是另外一回事,不僅僅是上進,要識大體,禮儀、交際、應酬哪樣少得了?有錢人做的就是門面、排場。

  那日下午和白少昕去南豐,在大堂和蘇槿彥碰個正著,與他並排而行的還有他的父親蘇信徵,一行六七個人走得又快又急,蘇槿彥只是向他們兩個點頭示意,為安還沒來得及回應就已從兩人身邊過去了。在原地怔了一會兒,白少昕拍著她,「人都走老遠了,還想什麼呢?趕緊上樓把事辦完,我們好早點收工回去啊。看你,魂都被勾走了。」

  為安這才回過神來,還不自覺地往後看了一眼,那班人早已經沒了身影。後來白少昕和她說,有錢人就是有那個氣派,比如剛剛的一行人,還有外面等著他們的清一色高級轎車。

  一個下午為安都有些不在狀態,只是機械地記著開會的內容。快要下班時,邢蔣接到電話,蘇槿彥讓為安上樓。為安心裡一震,讓為安上樓的必定不是蘇槿彥,蘇槿彥從不在上班時間來找她,想必是蘇信徵聽說了什麼。

  為安在忐忑不安中出了電梯。蘇槿彥早已經等在電梯門口,看出她的心中的不安,攬過她的肩,「怕什麼,我父親對女人最客氣了。」語氣調侃卻不乏溫柔,為安安心不少,嘴上依然怪道:「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父親在外面聽說了我們的事,說要見見你。」

  蘇信徵,為安從小就認識,那時候伯父伯父地叫著,事隔多年不免覺得陌生,況且今時不同往日,要見的人也許是以後的家翁。

  進了辦公室,蘇信徵正坐在沙發前喝著茶,為安底氣不足地叫了一聲:「董事長。」

  蘇信徵滿臉笑意,「小安,這就見外了,以前小時候就伯父伯父地叫著,現在長大了反倒生分了?記得上次蘇珊婚禮還叫我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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