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拒絕(44)_喬奕斐

四十四

　　方嵐是駐京辦的會計，是個很開放很會自做多情的女人。她本來長得挺端莊，但描了過重的眉、塗了過濃的唇、抹了過厚的脂粉後，就顯得很輕浮了。她有著暴露的癖好，喜歡穿低領衣服，喜歡把一對豐乳和深深的乳溝露出來。她說話嗲聲嗲氣的很會在男人面前撒嬌。方嵐雖然比不上藍婷漂亮有氣質，但她今年才26歲，很年輕也富有活力。頭兩年，她相中了常來駐京辦的豐收，一見豐收就「豐哥！豐哥！」地對豐收獻殷勤，恨不得立刻就坐進豐收的懷裡。豐收也和她好過一段時間，但只是想玩玩她而已。豐收本就是個花花公子，他感興趣的是方嵐那對呼之欲出的豐乳。他親了她、摸了她、睡了她，把她玩夠了之後又把她給甩了。氣得方嵐罵豐收是流氓、是騙子。

　　方嵐愛打扮，需要錢裝點自己。所以，當宋群給了她些好處後，她便笑顏逐開地鑽進了宋群的被窩。

　　宋群原準備回北原過春節，可藍婷打電話說她姐姐病了，她要趁春節放長假到東北看她姐姐去，過了正月十五才能回來。宋群覺得回北原就自己也沒什麼意思，加上剛和方嵐好上，卿卿我我地新鮮勁兒還沒過去。方嵐也纏著他說：「既然你老婆不在家，你還回去幹什麼？乾脆咱倆湊合個年算了！」宋群拿不定主意，說：「我老婆到是無所謂，可孩子呢？」方嵐抱著宋群的胳膊撒嬌道：「讓孩子去她姥姥那兒不就行了，你老婆不是過了正月十五才回來嗎？你也過完十五再回去，這樣一舉兩得，既陪了我又回去陪了老婆孩子。」宋群愛面子，又當著領導，他怕丟人，沒和駐京辦的任何人提起過藍婷在外面有情人的事。當然，他也不能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留在駐京辦和方嵐過年。方嵐又給他出主意說：「雲南四季如春，咱們乾脆到雲南去玩玩吧。」宋群覺得這倒是個好主意，便和方嵐雙雙登上飛往雲南的航班，到雲南遊山玩水去了。

　　雲南的石林美麗絕倫，聞名遐邇。它是由水流沿石灰岩的垂直裂隙溶蝕而成的自然景觀，陡峭林立，形態奇特，有鬼斧神工之妙。宋群正牽著方嵐在石林觀賞美景的時候，卻聽得方嵐驚訝地說道：「宋主任，你看前面那個女人和你老婆長得真像。」藍婷每次去北京都住在駐京辦，所以方嵐認識她。宋群沒有在意，他知道方嵐眼睛近視，便隨口問道：「是嗎，在哪兒呢？」宋群順著方嵐的手向前望去，果然前面一個女人背影很熟，身材和走路的姿態都和藍婷極相似。他連忙緊跟上去，心想，是呀！那女人怎麼和藍婷那麼相像，莫非真是藍婷？不會吧，她不是到東北她姐姐家去了嗎？但，宋群很快就驚愕了，因為那女人的面孔他再熟悉不過了，她的確就是藍婷。刹那間，宋群的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一般，他停住腳泥塑般癡癡地朝藍婷望著。他不敢相信會在這裡遇見她，他的思維急速運轉著：藍婷為什麼欺騙他？她是和誰一道來的？

　　方嵐見宋群一臉驚愕，迸氣凝神地望著那女人，問他道：「噯！看清了沒？那是不是你老婆呀？」宋群不想讓方嵐知道前面的女人正是藍婷，女人多不會保守秘密，萬一她哪天失口把這事說出去，還讓他如何在駐京辦做人？所以，他拍拍方嵐的肩，呵呵一笑說：「你這眼神呀，回去還是配副眼鏡吧。那怎麼會是我老婆？不過，她倒和我老婆長得挺像的。」又說：「噯，怎麼剛喝完水又渴了？小方，你去買兩瓶水吧。」方嵐叨叨說：「剛喝完又渴？你也不怕喝多了找不著廁所。」宋群支走方嵐，像盯哨的特務一樣從側面繞個圈兒靠近了藍婷。但是，當他看到和藍婷一道同行的幾個人時，他再次驚愕了。因為和藍婷並肩而行的竟然是市委書記豐九如，而豐九如的旁邊則是大漠集團總裁尚小朋和藍婷的好友夏雪。夏雪正挽著尚小朋的胳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這個一直讓宋群困惑的謎底終於在偶然間被揭開，宋群明白了，原來藍婷的情人並非尚小朋而是豐九如。夏雪才是尚小朋的情人。

　　假如在一個漆黑的夜晚，有蒙面人截住豐九如，用刀指著他的胸口，他會毫不猶豫地摘下手上的金表，掏出身上所有的錢，也許還會嚇得尿濕褲子，跪地求饒。但，在政治舞臺上，不管風如何勁雨如何狂，豐九如都不會言敗。

　　那次從省城回來後，豐九如主持召開了市委常委擴大會議，傳達了省委會議精神，也對自己做了一次膚淺的自我批評。他說：「現在有人反映我在幹部使用上用我的同學太多，用狼山的幹部太多，這一點我承認。但是，同志們，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的同學多是大學生，他們有知識。中央再三提出要科技興國，什麼是科技？科技就是知識。我們不用那些大學生，難道要用文盲興國嗎？還有，狼山的幹部我也用的多了些。中國有句古話叫『知人善任』。還有一個『內不避親，外不避仇』的典故。儘管我們的幹部各有優點和長處，但我不瞭解他們，不瞭解就不好使用啊，他是搞工業的行家我卻讓他去搞農業，他寫一手綿繡文章我卻讓他去管理企業，這是官僚作風是誤國誤民！但，狼山的幹部我瞭解，我在狼山工作了八年，他們的長處和缺點我都瞭若指掌，所以我用了他們，這就叫知人善任。現在，他們在自己的崗位上不都幹的非常出色嗎？」豐九如的這番話其實也算不上什麼自我批評，而是辯解。中國人的特點之一就是對權力的敬畏，豐九如是北原的天，是北原最高權力的擁有者。所以，他的辯解沒有也不會得到質疑。當然，豐九如也不是空洞的理論家，他結合北原的實際情況提出一個新戰略：深化農村生態建設，加快城鎮工業化建設步伐，力爭在兩年之內使北原貧窮落後的面貌有所改觀。

　　之後沒幾天，省委真的派工作組來到北原。但是，得了好處的老幹部都異口同聲地說他們沒聽說過豐九如賣官的事。他們非但沒有說豐九如的一句壞話，反而在工作組面前把豐九如大大讚賞了一番。

　　豐九如的新戰略思想立刻得到了市委和省委的肯定，市報和市電視臺也以最快的速度做了報導和評論。一時間，豐九如的名字再一次在北原家喻戶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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