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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操老教授這次沒反駁,等了一會兒才聽的他說:「我的意思是,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你也知道,操曹喜歡小艾也不是一朝一夕了,還是任由他們發展的好。萬一弄巧成拙,適得其反,對操曹和小艾都不好。小輩的感情,我們不好插進去。」隔了會兒,聽的他母親說:「我還是不大喜歡這個女孩子,身家背景太複雜,不適合操曹……」我沒再聽下去,躡手躡腳走了幾步,然後快步離開了。

  心臟「砰砰砰」跳的厲害,仿佛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做賊心虛。除了偷聽的緊張,並沒有其他感覺。我真是感激操老教授,人有點迂腐,可是正直,公平,不偏不倚,富有同情心,是一個值得稱頌的教育工作者。而吳主席作為一個母親,疼孩子的心都是一樣的,也無可厚非。我反正從來沒想過要嫁給操曹,所以這些話對我也沒有什麼大的影響。

  操曹是這樣的一廂情願,只是他對我的過去看來還不如他母親知道的多。他母親應該不打算告訴他,而我,我也不打算告訴他,他似乎是一個活在連空氣都過濾過的環境中,一步一步按照事先預定的計畫走,人生中最大的意外便是當年被學校開除一事——連交個異性朋友,都要暗中調查好別人的身家背景,而他自己還一臉無辜的什麼都不知道,這讓我十分輕蔑不屑。

  他對我再唯唯諾諾,千依百順,也不能瞭解風雨飄搖,滿身傷痕,家破人亡的滋味。我和他隔的如此遙遠,完全是天上地下,更可悲的是他自己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始終相信感情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讓我既震撼又無力。他母親道出了問題的關鍵,他如果希望家庭幸福,我不是一個好選擇。我林艾不會因為誰喜歡我,我就得喜歡誰。我不屑於屈從,所以才會遍體鱗傷;可是委曲求全,何嘗不是一種痛苦!我既然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我學會的是決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不是那個我縱然卑微隱忍亦慈悲寬容的人。

  我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一臉平靜。他迫不及待迎上來,說:「怎麼去了這麼久?我差點要上去找你了。」我笑說:「人有三急,連這個你都要管?」他笑起來,說:「上車吧,我送你回去。」單純的毫無心機,簡直可恥——怎麼不是可恥的呢,估計一生都被保護的滴水不漏。我想我是偏激了。不能否認,什麼樣的人便有什麼樣的人生。誰不希望人生一帆風順?不是他的錯。

  我看著燈火輝煌的窗外,問他:「操曹,你說你喜歡我,為什麼喜歡?」他似乎吃了一驚,猛然刹車。我往前跌,叫起來:「你開車注意點。」他繞到路邊上,看著我說:「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我聳肩,笑說:「就想知道。」我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他為什麼會喜歡?簡直是莫名其妙,自討苦吃。他看著我笑,居然有些羞澀,好半天才說:「不知道,就是很喜歡。」我笑說:「難道不是因為我長的漂亮?」他怔怔的看著我的眼睛,好半天才說:「感覺不一樣,看見你,心跳都不一樣。」他的眼眸深處只有我的倒影。

  我呼吸瞬間艱難,殘忍的說:「操曹,很感激你喜歡我。不過,你知道,我喜歡宋令韋。同樣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沒有辦法,感覺不一樣,見到他,心跳都不一樣。」我想還是趁早說清楚,斷乾淨比較好,免得未吃羊肉先惹一身騷,何況,我根本沒那個意思。將來吳主席找上我,他還做夢呢,憑吳主席的本事,自然有辦法將事情處理的天衣無縫。我不想自取其辱。

  他似乎深受打擊,轉開頭,看不見臉上的表情。白色的燈光照的人有些頭暈,寂靜的車裡只聽的見彼此沉重的呼吸。我歎口氣,摸到按鈕,準備下車。背後傳來他的聲音:「我知道。可是我喜歡你,喜歡到就算知道你喜歡的是他,還是很喜歡。」震驚過後,我維持沉默。

  他徐徐的說:「宋令韋要訂婚了,你一定很傷心。我希望我喜歡你能使你高興一點。」我呼出一口氣,忽然憤怒起來,大聲說:「操曹,你什麼都不知道!」旋開車門跳下來。為什麼他要這麼無辜?無辜的讓我不忍!他從後面追上來,攥緊我的胳膊。我用力甩,竟然掙不脫,原來他的力氣也很大。

  我怒急,「啪」的一聲甩在他臉上,罵:「操曹,你比宋令韋還不如!」他越是無辜,越是可恨。他什麼都不知道!操家和宋家在本質上難道不是一樣的嗎!只是目前他很幸運的沒有一個即將訂婚的女友——反正將來也會有的。我惟恐避之不及,憑什麼白白受屈辱?連撇都撇不清。再說我不稀罕他的喜歡,我仰起頭鄙夷的看著他。

  他對那個耳光置之不理,仍舊抓牢我,喘著氣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這麼生氣?」我靜下來,沉聲問:「你放不放手?」見他沒鬆手的跡像,一腳狠狠踹在他小腿肚上。他痛的彎下腰,活該!我惡狠狠的警告他:「以後不要再來找我!」隨手攔下一輛計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四十二章 欲舍難離

  果然好幾天沒看到他,他肯定是被我嚇壞了,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更好,反正我不在乎。「五一」期間,忙上添亂,公司裡給派了兩個臨時促銷員,新手,什麼都不懂,培訓都沒上過,連試機都不會,一問搖頭三不知,站在旁邊還影響成交率,氣的我乾脆打發他們走了。客流如織,尤其是第一天,我吼的聲音都啞了,忙的一整天沒吃飯,累的差點沒倒下來。熬過了前三天,後面幾天就冷清許多,連平時的客流量都不到,盛極而衰。可是上全天的班,從早站到晚,更累。

  晚上十一點,好不容易下班。我在月臺邊等車,簡直站著就能睡著。大半夜的,夜班車很難等,我眯著眼準備打車回去。忽然強烈的燈光射過來,眼前瞬間空白,似乎盲了。眼睛還沒適應,一片模糊,先聽清楚是操曹的聲音:「續艾!」我站在那沒理他。他打開車門下來,忐忑的看著我,懦懦的說:「這麼晚才下班?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坐我的車好不好?」我不耐煩的說:「半夜三更的,你幹嗎呢?不是說了讓你別再來找我嗎?」

  他說:「你氣還沒消呀?對不起,我以後一定不擅做主張。」我冷哼一聲,站的遠遠的,他連我為什麼疏遠他都不知道。他跟過來,連聲道歉:「對不起,我只不過有點急,我只是想讓你認識認識我媽,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充耳不聞,伸手攔計程車,駛近才看清裡面有人,運氣真背。他扯著我胳膊說:「我送你回去吧。」我冷著臉瞪他:「放手!」他大概想起上次被踹一事,訕訕的松了手。我將包一甩,說:「為什麼要你送?我自己不會回去嗎?」攔了輛計程車,絕塵而去。他自己喜歡等,關我什麼事!

  付了錢下車,才發現他的車子如影隨形跟在後面。我皺眉說:「操曹,你到底想幹嗎?死纏爛打,你煩不煩呀!」他陪著笑臉說:「續艾,我等了你一個晚上,再怎麼樣,氣也該消了吧?不然,我讓你再打兩下解氣?」他這樣低三下四的討好我,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唉,他這是何必呢!如此的卑微。工作了一整天,早就筋疲力盡,還要打起精神應付他,實在沒力氣了。我歎口氣,說:「我很累,想回去睡覺。你等了一個晚上,也累了,回去吧。」不再看他,轉身上樓。

  倒在沙發上,屁股還沒坐熱,門鈴「叮咚叮咚」響起來。我滿心火氣的吼:「誰呀?」轉念一想,大半夜的,不會是鄰居出什麼事了,要幫忙吧?拖著疲憊的身體去開門,一見是操曹,當場甩門。他趁機攔住了,急急忙忙的嚷:「你先別生氣,我回不去了!」我當真松了手,皺眉問:「你怎麼回不去了?」他說:「我車發動不了。」我撐著腰問:「剛才不還好好的嗎?」他說:「壞了唄,也可能是沒油了,真發動不了,不騙你,不然我哪敢上來呀,你正在氣頭上。」說完,推開我就往裡鑽,還問:「趙靜呢?怎麼沒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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