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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而憶兒這個願望卻如一句咒語,緊緊地跟隨著我之後的一年,糾纏著我不放。

  第二天,他約了我在海市的頂樓餐廳見面,那裡一向是情侶約會的地方,聽說只要在那裡求婚,百分之九十會成功。

  進門便看到一株珊瑚立在門口招搖,到處是大大的窗子和飛舞的紅色窗簾,窗外美麗的夜景洩露無疑,而奇怪的是風吹進來讓人一點也不覺得冷。

  我不知道林言鋒約我的目的,難不成會給我介紹男朋友?

  坐下,卻只見他一人。

  聊的盡是憶兒,所以我也未對他表現出厭惡,何況他長著一副跟哲浩酷似的臉。聊到興處,他卻正色道:「我願意做憶兒的爸爸。」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枚精緻的小盒子,裡面躺著一枚剔透閃亮的鑽戒。

  我卻一下子笑了,這個男人是不是「求婚狂熱症」?隨時準備著一枚鑽戒,預備對周圍的女性求婚?求婚成功後呢?再利用他父親的阻撓拆散!

  「你對求婚這個玩意還真是孜孜不倦啊?」我嘲笑道。

  「我對你的幾次從來都是真的,我再說一次,我願意娶你,願意做憶兒的爸爸。」林言鋒嚴肅的神情讓我笑得更歡了。

  「算你恨,林言鋒,這樣你都能演得這麼真,不過我並不會上第二次當。」

  「這次是真的,請你相信我。」

  「好好,就算是真的,那我還是要拒絕你,我們談過戀愛嗎?有感情基礎嗎?沒有!就算你說可以先結婚再培養感情,你父親會同意你娶一個帶著一個五歲孩子的女人嗎?少做夢了,林言鋒。」我滿含嘲笑地說完,就如看完一場鬧劇。

  他抓緊鑽戒的手將盒子捏得變了形,然後隨手將戒指從視窗丟了出去,閃亮著劃了一條弧線,消失在黑暗裡。

  他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起身便走了。

  滿滿一桌子菜沒吃,叫服務員隨便打包了幾樣,帶回了車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而且車沒開幾步便越下越大,最後連前面的路也看不清了,路況廣播發出緊急通知:臨時遇到大雨,為避免交通意外,請路途中的車輛停靠在馬路邊。

  我停下車,開著車燈聽起了音樂,一輛車從身邊飛馳而過的時候照亮了車前的道路,我的前面正與我相對停著一輛體態優美的蘭博基尼,燈光亮起的時候,正好與林言鋒四目相對,不禁驚訝這種奇遇。

  只見他走下車來,走到我的車前,大雨順著他的頭頂流下,將他兩鬢的頭髮緊緊地貼在臉上,他連擦臉上的水的動作也沒有,只是對我喊著一些什麼,我聽不清楚,卻不願意下去陪他一起淋雨,只搖開車窗,他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你……石頭……我……捂熱了……你……」然後鑽進車子,不顧大雨賓士而去。

  這時路況廣播響起:中環路發生交通意外,一死兩傷,請路途中的車輛停靠兩邊,以免釀成悲劇。

  我的大腦似炸鍋一般嗡嗡作響,呼吸如缺氧般局促,往林言鋒剛剛開走的方向走到盡頭,拐彎便是中環,他……

  撥了十幾個電話,都是您所撥打的使用者不在服務區……是我害死你了嗎?

  腦海裡不斷放映著曾經與他交往的畫面,清晨的醫院他歪在門外椅子上睡覺的樣子,他用手掌比畫我的臉大小時的表情,他抱起憶兒時那種充滿憐愛的眼神,還有很久很久前在尼祿亞那個美好的夜晚,被煙火照得忽明忽暗的那張溫柔的臉……

  這種感覺一下子將我拉回五年前,哲浩突然消失的那幾天,我是否又失去了一個關心和愛護我的人?又得重新經歷一次這樣得到又失去、然後花很長時間來遺忘的過程?

  我如一尾失去知覺的魚,一抹沒有靈魂的軀體,在這塵世間遊蕩,毫無知覺。

  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體全部淋濕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家,如果當時我能下車聽聽他說什麼,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在這一刻,我多麼害怕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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