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姻誰做主(7)_劉笑笑

七

　　「是小喬親口說的，這種事情能開玩笑嗎？」

　　李忠良驚愕不已，抬起頭看著蘇小喬的空位子，突然覺得她有些自欺欺人，相戀八年竟不知道未來婆婆臉長什麼樣？到底是為了戀愛而戀愛，還是為了結婚而戀愛?

　　女人往往都是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狀態總是經不起一次突然襲擊。蘇小喬不是沒有準備，實際上醜媳婦早晚都要見公婆，沒想到這一出差錯，把事情徹底給弄砸了。

　　柳若穎左一句右一句挖苦李忠良小人行徑，沒有他這一手，蘇小喬也不會掉進火坑。現在，事情已經難以收拾。

　　蘇小喬和周挺的感情，不單柳若穎知根知底，公司裡的十多個人都清楚，大家無不羡慕或嫉妒。蘇小喬在公司三年多，算得上是元老級人物，除了人長得漂亮，工作能力遠非一般人能比。就算是柳若穎這樣能幹的女人，也做不到她那樣不計較報酬，在週末休息時間埋頭苦幹，非把任務提前完成不可。所以，蘇小喬不但是老總的手下愛將，也是員工們敬重的大姐大。然而，在感情問題上她完完全全是個孩子。

　　這時，蘇小喬從老總辦公室裡出來，徑直走到李忠良面前，李忠良趕緊偏過頭去，裝模作樣地整理資料。蘇小喬的眼中帶著挑釁，把老總簽字蓋章後的報表遞給他，一言不發地回到座位。就在一刹那，她真的想把報表砸在他臉上，最終還是克制了自己。這個傢伙搬弄是非，居心不良，實在該千刀萬剮，但是他揭發的是事實，如果他知道真相，或許不會陷害自己。事情已經一團糟糕，何苦再讓大家看更多的笑話呢。

　　李忠良偷偷觀察蘇小喬好幾次，她一直默默地做這做那，就是不往他這邊看一眼。這種無聲的譴責，比雷霆大作還要讓他難受。仔細想了想，既然是自己挑起的禍端，他必須站出來承擔過失，跟蘇小喬的男友和未來婆婆講明事情原委。打定了主意之後，他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來到蘇小喬麵邊。

　　「小喬，這回真是倒楣催的，不過，你看看當時他們的樣子，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所以……我才好心辦了錯事。」

　　蘇小喬不得不承認，照片中周挺母子曖昧的樣子，是個人都會想歪了。何況牛莉那麼年輕而且媚態，橫看豎看，都很難聯繫到母子上來。不過，一提起這事蘇小喬立馬就煩了，「好心？要是不錯你還想幹什麼好事？」

　　「我……是想做點補救，下班我去跟他們謝罪，叫你婆婆不要怪在你頭上。」

　　「不用！」蘇小喬冷冷地說，「你還嫌不夠亂？還想從中攪和嗎？」

　　李忠良碰了一鼻子灰，垂頭喪氣地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沒有看到他，下午上班也不見人影。

　　周挺來的電話，讓蘇小喬一直懸起的心稍稍安定，畢竟他是在乎自己的。周挺讓她不要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他正儘量給媽媽賠不是，讓這場誤會儘早煙消雲散。為了順媽媽的意，他已經答應帶小喬明天一道回家給爸爸上墳。他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沒想到蘇小喬一口回絕了。她明白，清明祭掃是孝道傳統，但是這個月公司接單太多了，而且都攆在屁股後面。因為國外的合作企業沒有清明和五一的概念，所以加班加點都得在四月底以前完成，所有訂單都要經過小喬審核，不可能因為私事拖大家的後腿，否則五一假期就會全體泡湯。工作和生活她分得很清楚，無論怎麼說，就是三個字「我不去」，周挺不高興地掛了電話。

　　另外，蘇小喬有個疑慮，在雙方家長沒有見面之前，周挺媽居然提出讓她去上墳。一來她還無名無分，怎麼能這麼輕率？二來是不合習俗。在她們北方，上墳都是爺們兒的事情，女人只在家中下米做炊。怎麼能一同去呢？蘇小喬想不明白，拿起手機出了辦公室。

　　胡麗娜在電話另一頭聽完，說了四個字：不可理喻。

　　「但是如果你不去，那就真的成了老媽子口中的忤逆不孝、目無尊長了。她的用意可能有兩個：一是試試你對周挺到什麼程度？這事可大可小。你真是緊張他，應該百依百順，掃墓的事情順理成章。你要是拒絕，她可就找到口實了，會挑你的不是；好一點的想法就是，在周挺的極力說和之下，她的氣消得差不多了，準備化干戈為玉帛，讓你去他們家過清明，就是認可你的一個信號，你說呢？」

　　蘇小喬認為分析得有些道理，但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當聽蘇小喬說她與周挺的事情家人還一無所知，讓她繼續保守秘密時，胡麗娜大吃一驚，八年的時間，到現在你還在瞞天過海？正要好好說她幾句，忽然聽到有人扯著嗓門喊她。她匆匆掛斷之前，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你可要走穩了啊，千萬不要學我……」

　　那時候，她們二人是公認的兩朵姐妹花。一朵像玫瑰，熱情開朗濃豔動人。一朵是百合，單純清秀美麗大方；當然蘇小喬是那朵百合了。大學畢業後，胡麗娜回家考上了公務員，天天就跟坐月子似的待在辦公室，時間多得不知道怎麼打發，一周好幾次給蘇小喬打免費長途，但是蘇小喬往往沒有工夫和她聊個痛快。直到前年胡麗娜閃電般戀愛結婚，兩人的通話才少了下來。她的老公譚永輝小喬見過兩次，一次是同學聚會的時候，第二次就是他們時隔半個月後的婚禮上。譚永輝是當地知名企業家，蘇小喬之前略有耳聞。只是他比胡麗娜大了整整八歲，笑起來眼角開始堆褶子了。為此，同學們都竊議紛紛，蘇小喬倒覺得沒什麼，只要兩人真心相愛，年齡不是問題。

　　胡麗娜婚後忙碌了許多。聽她說，從邁進譚家大門的第一天，婆婆就開始手把手地教她做家務，每天早上吃過早餐後，婆婆都會把一天的家事列在紙上，她一一照做就可以了。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買菜回家做飯，如果僅僅是這些，胡麗娜是不會叫苦的，最讓她鬱悶的是，婆婆總會找到說她的理由，哪怕是一道菜都可以大做文章。鹽稍微多了一點，她就問胡麗娜鹽巴是不是不花錢？公公一把年紀了，這麼鹹身體受得了嗎？稍淡一點，她更有說的了，永輝口重你不知道嗎？他成天在外忙活，回到家還沒有一頓好飯吃，你心裡到底有沒有丈夫？難道我們家窮到買不起鹽巴了嗎……好像她橫豎都是毛病，胡麗娜又不能公然和婆婆對抗，成天彆彆扭扭，神經繃得像一張弓……

　　4

　　蘇小喬在地鐵口的時候想起來，撥了周挺的手機，想請他媽媽出去吃飯，以示修好。

　　不料吃了個閉門羹，周挺回答得很乾脆，說媽媽明天要趕火車，需要早點休息，就不必大擺排場了。

　　蘇小喬心中一片惘然，掛完電話又想落淚。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坐著地鐵從一頭到另一頭，兩個來回之後才緩過點神來。

　　開門進家，看見周挺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心裡冒出一絲溫暖。周挺抬頭沖她一笑，拉過來坐下，「吃過飯了嗎？」

　　「沒有。」

　　「我給你下麵吃好不好？」

　　「還是先說說情況吧，你媽呢？」蘇小喬問。在事情沒有著落之前，山珍海味也吃不下。

　　「我媽在旅館呢，明早去退房。我們的事你放一百個心好了！兒子的決定，她不會反對的，昨天說的也就是氣話而已。何況我的小喬又漂亮又懂事，打著燈籠也找不著這樣的老婆了。」周挺的嘴巴抹了蜜似的，蘇小喬被說得開心起來，又不放心地說：「我不和你回去過清明這事你得跟你媽說清楚呀，我們的事我爸媽那邊還不知道呢，至少要先帶你回家見見面才合規矩，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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