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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然而一個月過去卻毫無消息。陳永濤又給幾個電視臺打電話,問歌曲播出以後有沒有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回答令我非常失望。陳永濤說:別洩氣,真誠會感動上帝的。

  這個春天,南方一直陰雨綿綿,我心裡潮濕得似乎都能擰得出水來。夏雪就是這個時候來到我身邊的。她是陳永濤特地為我選定的秘書。陳永濤說:夏雪剛剛大學畢業,是個純真的姑娘,我敢保證還沒有人碰過她。陳永濤的話具有明顯的挑逗性。我知道他的意圖非常明顯,就是要用這個漂亮的姑娘挽住我的心。

  夏雪剛剛大學畢業,長得很漂亮卻又無妖冶放蕩之氣,是個很討男人喜歡的女孩。從背後看夏雪特別像英子。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背影,這一印象特別深刻。當時她坐在陳永濤辦公桌的對面,我看見時身子震了一下。陳永濤注意到了我的表情,笑了一下,說:這就是夏小姐,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秘書了,希望你們合作愉快。然後我就同夏雪握了一下手,我心裡竟莫名地跳了起來。

  也許是她的名字和我的女兒雪春同一個字的緣故,我對這個漂亮文靜的女孩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可以說自從第一面我就很喜歡她。我繼續留在大南海一半是因為陳永濤的挽留,另一半就是對夏雪的好感。我被陳永濤的智慧再次擊倒了,陳永濤很高興很得意。但我並沒有對這個漂亮的女孩產生不良企圖,只是覺得她會帶給我輕鬆和愉悅。我和夏雪相處得非常融洽。我們之間的關係很特別,既沒有主僕的嚴謹,又沒有情人的浪漫。像兄妹又像同事。看來夏雪在接受這項工作時是作過某種心理準備的,但一段時間以後她發現我並沒有這種企圖,她臉上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消失了。其實我並不是不喜歡她,這樣的女孩男人沒法不喜歡。我不能讓我的人生旅途再多一個方草,再多一個英子。我的疲憊的心已經不堪重負了。

  陳永濤的大南海公司遇到了麻煩。隨著國家經濟的蕭條,深市房地產生意一步步下滑,這年的秋天滑破了人們的心理線,幾個合作方擔心大南海破產,紛紛要求抽回資金。談判進行了幾個回合,儘管陳永濤巧舌如簧,但始終說服不了對方。關鍵時刻我又一次挽救了大南海。我對他們說:我不是商人,我是一個縣委書記,之所以棄官來到大南海,就是信任大南海的實力和陳總的為人。請相信大南海,請相信陳總,大南海不會倒閉,你們一定會得到你們應有的回報的。

  大南海挺過了難關,陳永濤逃過了一場災難。但他並非完全得救於我,而是得救于一位老人。1992年春天,這位老人邁著蹣跚的腳步到這片神奇的土地上走了一圈,用他那顫巍巍的手在空中劃了一下,隨之又誕生了一個新的神話。一夜間春潮滾滾春雷陣陣。一幢幢停建的大廈重新拔地而起。老人這一劃挽救了多少瀕臨破產的大南海,挽救了多少差點跳樓的陳永濤。其實他那顫巍巍的手與別人的手勢沒有什麼兩樣,卻劃出了一個神話般的春天的故事,這本身就是一個神話。這個神話對陳永濤鼓舞倍至。他要求大南海的每一個員工都必須會唱那首讚美那個神話般的春天的故事的歌曲。他說這首歌讓他的信心一百年不動搖!

  大南海出現了驕人的業績,但這些對我沒有吸引力。斂財之心我早已泯滅,我想早點離開這裡,我不想讓這些無情的商業浪潮淹沒了我的信念。

  離開陳永濤很偶然。儘管我心裡一直沒有忘記我棄官出走的使命,沒有忘記去選擇一處僻靜的鄉村學校去淨化自己的靈魂,但如果不出現那件事,我很可能會再遲些離開,我還想再扶持陳永濤一段時間。陳永濤雖然手上有千萬巨產,但在這座城市裡他卻顯得很孤獨,除了錢和女人沒有幾個真正的朋友。特別是經濟蕭條那陣子,我覺得他挺可憐。既然他把我當成了他的心腹,我就應該把心掏給他,不應該在他剛剛脫離困境的時候離開他。

  那些日子陳永濤一直很忙,來去匆匆。既不帶我,也不帶梅雁。我知道他看上了城南那塊荒地。那塊荒地過去一直無人問津,是聰明的港人首先看中了那塊地方,才使得那塊荒地一夜之間成了黃金之地,不少公司都把眼光盯在了那塊地方。交易是白道黑道同時展開。

  有一天陳永濤告訴我,城南那塊地大南海拿下了,而且價格非常便宜,只花了2000萬,是起初人們傳說的一半還不到。我吃驚地有些不大相信。我問他:你是怎麼搞到手的,而且價格那麼便宜?陳永濤笑而不答,說有些事可說不可做,有些事可做不可說。我知道這裡面有文章,便不再追問。我說:地到手後打算怎麼開發?他說:我仔細地思考過,那塊地方其實沒人們傳說的那麼值錢,中國人喜歡追行情。他說我不想開發,如果開發不成功,我將死無葬身之地。我要等大家的胃口搞起來之後立刻出手。我算了一下起碼賺2000萬不成問題。我真像是在聽天方夜譚故事。可我一直沒弄明白陳永濤究竟是怎麼輕而易舉地低價弄到了那塊黃金地的。

  不久,我突然發現梅雁老是不上班,就問陳永濤。陳永濤說:梅雁早就不在大南海了,她嫁給了香港恒發公司高老闆做了妾。我有些震驚。我說:她這麼做為什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情願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做妾?陳永濤又是笑而不答。他說婚姻這東西挺複雜,一兩句話很難說清楚。我心裡很迷惑,就像當初聽說那塊黃金地被陳永濤低價弄到手的消息一樣,覺得這裡面一定有著見不得人的內容。

  我接到梅雁的電話是陳永濤那塊黃金地到手的一個月後。梅雁的聲音有點傷感。梅雁說:我想見見你。我說你不是去了香港了嗎?梅雁說我回來了,現在就在深市。我說陳永濤知道嗎?她說別告訴他,我只想見你。我想她大概有什麼話想對我說。我說好吧,我到哪找你?梅雁告訴了我她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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