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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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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元心裡七上八下,感覺十分彆扭。朱妙與林芳菲的老公是不是有一腿,林芳菲想知道,許知元更想知道。他把林芳菲的疑團吞進肚子裡,打算不動聲色地揭開這個謎底。 朱妙收拾東西正要去機場,見許知元風風火火,如烈焰般騰地在她面前燃燒,恍惚間以為發生火警,嚇一大跳。 「你來幹什麼!」朱妙以誇張的氣憤掩蓋自己內心的齷齪,事實上她是見到許知元後,才記起正和他賭氣那碼事。許知元道:「我送你去機場,你疑心病太重了,自我鬧騰不說,也折騰我。」朱妙一聽,氣消了一點,不過仍是不願松嘴,說:「不用了,你又沒開車。」許知元笑道:「你看,還是嫌我窮吧?不用多久我會賺一筆,買輛車當你的司機,或者你當我的司機。」朱妙翻了他一個白眼,心裡受用,覺得他不像是搭了別的女人,倒是自己想暗度陳倉,便假裝心軟氣消,接受了他的擁抱,同意他打的送她去機場。許知元要就地弄她一次,說一個星期會熬壞人。朱妙沒心情,且想著搞程小奇這個處男的可能性,不說沐浴熏香,至少也得淨身幾日。許知元憋得難受,不好發作,說你好好玩,不許亂搞豔遇。朱妙說我跟誰亂搞,沒有感情的愛我做不來,不像某些人。許知元道,你看看,又胡亂猜疑,沒有感情的愛,我也做不來。朱妙笑道,要讓我逮著,立馬和你分手! 經過樓下超市,許知元拐進去,一會兒拎個袋子出來,遞給朱妙,說:「別和陌生人說話,嘴閒不住了就嚼話梅,渴了喝鮮橙多,餓了吃薩其馬。」朱妙心裡一熱,當下消除了和程小奇暗度陳倉的想法,拋給許知元一汪溫柔秋水。許知元輕輕拍了拍朱妙的小腹,說,「注意身體。」 朱妙到瀋陽主要是參加一個同學的婚禮。婚禮完畢,她假裝回南方,作別同窗,自己找一個酒店悄悄住了下來。瀋陽的雪鋪得很厚,樹葉都落光了,銀枝伸展,既覺得蕭瑟,又顯生機勃勃,使她想起遠去的北京戀人寫的那首詩。朱妙有一股落淚的衝動。不過,給遠去的北京戀人打電話的衝動趕在落淚以前,她在接通他的電話後,便把落淚的事忘了。 北京戀人原本在北京,大約是為了與在瀋陽的妻子死心踏地地過完餘生,又回了瀋陽。當埋藏了一年的情人朱妙突然出現在他的城市裡,這個寫詩的中年男人怔了怔,用零下二十五度的環境下冷得發抖的聲音說道:「朱妙,我不能給你你想要的東西,我不敢見你。」朱妙當即打了一個噴嚏。她很奇怪到瀋陽以前,她壓根兒沒想到這個人,而只是由於那些落光了葉子,鍍滿了白銀的樹枝才想起他,無法說明她把他埋在心底,還是壓根兒沒把他當回事。 朱妙能感覺詩人捧著一塊粘貼的破鏡,分外小心,對他產生同情,輕笑道:「你當然給不了我要的東西,你怎麼知道,一個漫長的冬天過去後,新生小草是新草還是舊草?人生苦短啊,你好好享受生活。」朱妙掛了電話,動作十分瀟灑,心裡還是疙瘩。她越來越感覺到婚姻其實是牢不可破的東西,尤其是那些愛情早轉化為親情,習慣早成為自然的夫妻,要在他們的牆上捅點漏洞可以,想拆牆砸院夷為平地重築高牆實在太難。這是她這輩子悟到的最寶貴的人生道理之一,值得大聲疾呼,推而廣之。 程小奇下午的飛機。朱妙在街上溜達。雪厚,踩在腳下咯吱作響,放眼四望,景致大異于南方,毛主席說「銀妝素裹,分外妖嬈」,大約就是眼前這般。朱妙因為心裡歡快而不覺累,對程小奇的熱情隨之散發開來,她確信這次幽會,會令人神魂顛倒。 雪地裡走久了,又覺膩味,再加上兩腿發沉,朱妙決定回酒店休息,或者做個面膜,她有必要養精蓄銳,希望一張面膜讓她年輕十歲。貼了面膜躺在床上,翻一本在機場買的小說《 萬物生長 》,作者在扉頁上寫道:「給我的初戀BP,陰差陽錯,我當時真沒想到一輩子會這麼短。」僅一句,就把朱妙噎住了。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愛情,嫌一輩子太短,即便是用來思念也嫌太短,還要撰文,明說為了忘記,暗是躲避現實,通過時空的隧道與過去纏綿。 朱妙正暗自思忖,手機響了,僵硬著嘴接通,一聽是方東樹,也顧不得表情皺了面膜,驚呼一聲,歡喜間不忘添上憂傷的佐料。這是一個高難度,要在瞬間將兩種情素與聲音糅合得恰到好處,毫無破綻,能者恐怕不多,朱妙輕鬆地做到了。 「小豬,我在北京開會,一周。你,還好嗎?」方東樹如放風的囚犯,既喜也憂。 「我在瀋陽,參加同學明天的婚禮,剛到。你還好嗎?」朱妙撒謊,語調越發幽怨。方東樹居然在北京,她暗自歡喜。 「噢,你也離開南方了?北京下大雪呢,交通堵塞,但人人都是滿臉笑容。」方東樹欲進還退,拍馬歸營,扯些天氣交通方面的瑣事。 「瀋陽也是。好久沒見過下雪了,真想把這個潔白的世界帶回南方去。你怎麼樣?有什麼麻煩嗎?又瘦了嗎?」 「苟且偷生。」 「我願意跟你到天涯海角。不如我們都到北京來。」 「我如何能一走了之?」 「唔……」朱妙無言以對。 「我只是惦記你,你要快樂地生活。」 「我參加完婚禮去北京看你!」 「別,小豬,我已經欠你太多。」 「不,我要去看你,要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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