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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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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巍這首歌正適合這樣開車。車子似乎在順著旋律往前滑。他專往車多的地方開,穿過三條馬路,經過一條僻靜老街,垃圾桶裡的野貓受到驚嚇,怪叫一聲,飛身上了低簷,最後一個音符終止,他停了車,看了看反光鏡,吐了一口氣,說:「差點忘了,我從香港帶了一樣東西給你。」他拿出一個白色小盒子,打開車內的燈。 「CHANEL?」 「很適合你的氣質。」 他的手機響了,他只「喂」了一聲,臉色慢慢沉了,身體也從座位裡軟了下去。 她聞夠香水抬起頭來時,他已經合了手機。 他把她帶到革命酒吧,她笑道:「這就是你說的神秘地方?」他顯然是臨時改變的主意,面上苦了一下,說:「逗你玩,哪來的神秘地方。」 樂隊還沒開始演奏,放眼四望,酒吧裡的人鬧也不是,靜也不是,都有點蠢蠢欲動。兩人並排坐在一個角落裡,綠色植物作為隔離物使他們顯得隱蔽。在人聲喧嘩中和他在一起,她慢慢有茫茫人海遇知音的欣喜。想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敢靠在他的肩膀上。怕某個角落裡躲著一雙熟悉的眼睛,給他添了麻煩。他們慢慢地喝啤酒,他有點恍惚,但不失敏銳地視察周圍的一切。她已經喝過一些酒,所以很快就喝上頭了。 骰子掉地上了,她彎下腰去撿。他的大腿橫在那兒,在桌子底下。她終於忍不住,把臉貼了上去,一如貼著他的胸,幾乎感動死。她希望這是在她的房子裡,身邊就是床或沙發,可以完全抱著他。他的身體緊了一下,他的手摸過來,反復撫摸她的腦袋與臉,她感覺到手中的隱忍,心中的痛。她簡單以為,他和別的已婚男人,是那些千篇一律的困苦。他的複雜超出她的想像之外。在他面前,她總能散發全身的優點,人生觀世界觀愛情觀都向著陽光生長,似乎從來不曾千瘡百孔。 手摩挲良久。她已經暗自哭了一場。她喝醉了就哭。傷心往事都湧上來。手拍她,暗示她。她領會,直起身子抬起頭,眼神投向他。他拿了酒瓶,對嘴喝了一口,欲言又止,再努力喝了幾次,終於很艱難地說: 「以後見面,會有點難。」 「你什麼意思?」朱妙很敏感。 「也許我活不了幾天了。」 「什麼意思?」 「你不要誤會,我不想把危險帶給你。」 「到底怎麼了?」 「說不清楚,真的說不清楚,一切完全不在我的控制當中了。」 「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你。」 「幫不了,任何人都幫不了。」 「你,你貪污受賄了?」 「不,不是經濟問題。」 「那是捲入黑社會了?」朱妙想起方東樹喝醉了睡在海邊那一次,他一個勁兒說別掛電話,領他回房間,現在想來,他是怕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捅了。 「別問了,你知道得越多,越危險。」方東樹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好,我不問,但是我想告訴你,無論多危險,我都不怕。」 「用錢能擺平嗎?」她問。 「沒這麼簡單。」方東樹搖頭。垂頭。面色憔悴。 現在來盡情地談談龍悅小姐。她不漂亮,圓臉,膚色白淨,氣質張狂,經常戴一副遮了半張臉的墨鏡。龍悅個性更適合搞藝術,比如她一直夢想成立一支樂隊巡迴演唱,或者乾脆當一名流行歌手,迷倒一片,只可惜嗓子不行,容貌也不爭氣。不過,天生喜歡關注娛樂圈的她,總算摸到了藝術的邊,一畢業就把建築專業扔了,進了《 東方新報 》,迅速成為知名記者。她在學校時就有些放任不羈,百無禁忌,大學四年裡把抽煙喝酒練得嫺熟無比,參加工作後發揮更甚,使有些男人自愧不如。她醉了就哭,喝到最後,總有一位男士留下來,為她倒茶撫背,然後送她回來,或把她拉回自己的床。多半是她主動和人做愛,但也能在醉中清醒地拒絕。她的現任老公張超,就是酒後的產物。 龍悅與張超的結合,總讓人覺得是一場誤會。張超屬於婚前自由放縱夠了,婚後安分守己的那類男人。男人始終都是花的,娶個婚前花夠本的,其實更具安全感,否則,女人這輩子會看守得太累。這一點,朱妙與幾位姐們兒達成共識。比如那些五十多歲的大學教授,從不越雷池半步,女人以為他忠心耿耿,孰料在某些場合裡,兩隻半遮半掩的乳房就使他合不攏嘴,哈喇子成線,典型的沒見過世面,丟了全家人的臉。接下來急惶惶掏腰包,更是不在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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