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47)_徐希成

四十七

　　「知道就好，那就別多問了，只要能幫你辦倒姓康的就行。」薑濤告誡道。

　　他又望了眼薑濤，使勁地點了一下頭，沒再說什麼。薑濤也沒說什麼，也是點了一下頭。

　　組織部幹部科的科長黃志國接到了一封檢舉康莊的匿名信。匿名信他可以置之不理，現在這個社會，匿名打擊報復的事情太多，組織根本無暇顧及，也不願顧及這種小兒科般的反映問題的方式，但是匿名信中夾雜的三張照片他不得不重視。三張照片都是他剛剛考核過的康莊和女人在一起風流的裸體照，這些照片意味著康莊作風不正，生活腐化，這對於一個等待提拔的幹部來講就等於宣佈了死刑，但這個死刑，他黃志國不敢宣判，因為康莊是市委書記劉天成看重的後備幹部人選，這次考核，也是劉天成親自和組織部打的招呼，組織部才破例對康莊進行的考核，就連一向阻止提拔康莊的組織部長鄭一凡也不得不法外開恩，接到市委書記的指示後立刻指派黃志國到人事局進行考核，但考核的原因他做了強調，絕對不能把新任書記劉天成的指示說出去。鄭一凡這樣安排是有目的的，因為與孔慶國有矛盾的緣故，他不止一次否定了康莊的提拔，現在破例考核康莊，他擔心其他人說他是迫於市委的壓力，那樣的話，康莊是照樣提拔，他鄭一凡還落個壞名聲，不光康莊會罵他，就連孔慶國也會罵他，而且所以知道內幕的人都會在背後議論他。如果不把市委書記的指示說出來，就好像他不計前嫌，給孔慶國的面子，那樣的話，孔慶國會感激他一輩子，康莊也會感激他一輩子，這樣的話，他既執行了市委的指示，又給了孔慶國的面子，可是說一石二鳥。所以，他不想讓人家知道提拔康莊的是劉天成的意思，他想讓人家看到，是他鄭一凡氣度大，不屑于與孔慶國一般見識。

　　黃志國深思熟慮後，把匿名信和照片一起交到了鄭一凡手中。

　　看到照片，鄭一凡汗「唰」的一下流了下來。他在組織部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知道幹部的任用原則，在提拔茬口上，任何一個小的意外都可以扼殺一個幹部的前途，並且，康莊的意外不是一般的意外，是牽扯到敏感的作風問題，只要這種事情張揚出去，對康莊來說，別說提拔，恐怕想原地踏步都不可能，甚至有可能被開除出公務員隊伍。

　　鄭一凡之所以流汗並不是擔心康莊的前途，他擔心的是康莊是市委書記劉天成看重的人才，劉天成在他面前極力的讚賞過康莊，而且還親口告訴他，像康莊這樣優秀的人才必須重用。作為市委書記，輕易是不會表態的，他現在能如此看重康莊並在他這個組織部長面前表態，那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提拔康莊，而且必須提拔。原因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康莊一定和市委書記的關係不一般，要不，孔慶國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強力推薦康莊。想到孔慶國對康莊的推薦，更堅定了他認為康莊和劉天成有關係的想法。為此，他也更加擔心起來，他擔心的原因是他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一次又一次的否定康莊的提拔報告，如果康莊和市委書記劉天成真是親戚的話，那他的這一做法，可就真得罪了市委書記，他怎能不擔心。

　　因此，鄭一凡經過慎重考慮後，決定把匿名信和照片瞞報，而且馬上提拔康莊，只要康莊提拔上去，再出問題的話，那就與他這個組織部長沒關係了。但康莊的職務又成了他的一個難題。按人事局的推薦報告，康莊也就是提拔為人事局政策法規科副科長，但從劉天成的語氣中，鄭一凡感覺劉天成想把康莊放到一個更重要的位置上去，放到哪裡呢？這恰恰是他所不知道的。所以，鄭一凡準備親自拜訪一下劉天成，聽聽他的意思。這在官場上就叫會做事。在拜訪前，他又專門交代黃志國一定不能把匿名信和裸照的事說出去。

　　看見鄭一凡如此凝重的樣子，黃志國知道鄭一凡的心情，所以，他在鄭一凡面前發誓，一定把匿名信和裸照的事爛在心裡。

　　鄭一凡趕到市委的時候，市委書記的辦公室門前已經排成了一字長龍，大家都是來彙報工作的。

　　看見這麼多人，鄭一凡心急如焚。因為康莊的提拔刻不容緩，緩一步，就可能出現意想不到的麻煩，只要寫匿名信的人再往其他地方反映，或者直接寄到紀委或者反貪局，那就回天無力了，為了不讓市委書記劉天成失望，他必須趕在時間的前邊，把康莊的提拔報告先給通過了。只要康莊的提拔通過了，很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甚至，他也感覺，舉報者的目的很單純，就是阻止對康莊的提拔。

　　所以，他想儘快向市委書記彙報，儘快提拔康莊，但這麼多人，他只好等。

　　正在這時，劉天成的秘書黃志武從書記辦公室走了出來。黃志武和黃志國是親兄弟，因為黃志國在組織部幹部科任科長，並且是鄭一凡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鄭一凡和黃志武的私交很好。

　　看見黃志武，他立刻使了個眼神，意思是讓黃志武幫忙，讓他先進去。黃志武心領神會地點了一下頭，轉身走進了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圖木縣縣長郝國強從書記辦公室走了出來，後面跟著黃志武。排在前邊的信訪局局長張力小心翼翼的賠著笑臉問黃志武：「黃秘書，臨我了吧。」

　　黃志武道：「張局長還是先等等吧，張書記早就約好了鄭部長，等鄭部長彙報完你再進去吧。」說完，沖著站在後邊的鄭一凡喊道：「鄭部長，你進去吧，劉書記正等著你。」

　　張力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抽身退到後邊。

　　鄭一凡笑容滿面的隨著黃志武走進書記辦公室。

　　劉天成的辦公室是套間，裡邊有辦公室、臥室、衛生間、書房，還有會客室，在會客室外邊還有接待室。不僅劉天成，市委常委的辦公室都和劉天成的辦公室規格差不多，就連下邊某些縣區，局機關一、二把手的辦公室也和劉天成的辦公室規格類似。這是領導工作的需要，任何人都無可厚非。

　　劉天成是在會客室接待的鄭一凡。

　　聽完鄭一凡的彙報，劉天成沒有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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