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45)_徐希成

四十五

　　康莊稱張超群張老一點也不為過，張超群本身就是省裡著名的書法家，在行內稱呼他張老比喊他一聲廳長還要崇敬。

　　果然，張超群廳長對康莊的叫法很滿意，和康莊親切的攀談起來。

　　也許是遇到了知己，張超群廳長幾乎忘記了此行的目的。他們由秦代的小篆談到唐朝的顏筋柳骨，由懷素、張旭的狂草談到毛澤東書法藝術的真諦。談了大半個鐘頭，張廳長還沒有離去的意思，這讓市委書記劉天成、市長郭達錦、市委副書記吳作義和副市長馬樂泉等人只翻白眼。

　　看到大家都在瞅著自己，張超群這才意識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戀戀不捨的和康莊分手，向樓上走去。

　　第十三章

　　組織部突然來到人事局對康莊進行考核，而且是在高啟明到省黨校學習的期間考核，這讓很多人議論紛紛。

　　大家議論最多的就是孔慶國將要把高啟明調離政策法規科，讓康莊接替政策法規科科長的職位。大家說的有板有眼的。因為康莊現在成了孔慶國的准女婿，而且康莊和孫景明關係要好，所以，讓高啟明去黨校學習是假，實際搞動作是真。大家都說局裡安排高啟明外出學習是有用意的，無非是支走高啟明，好讓康莊全面主持政策法規科的工作，建立威信，造成事實，等高啟明學習回來，把高啟明從政策法規科調離，這樣，康莊接替科長順理成章。組織部的幹部考核就是最好的佐證，組織部在這個時候予以考核，就是認可了康莊的副科級身份，只要康莊的副科級身份認可，時間一長，讓康莊副科長主持工作是誰都無法反對的。

　　這個消息，對劉凱來說是致命的打擊，如果傳聞是真的，他劉凱就成了懸崖上開車，徹底陷入絕境了。康莊的提拔，意味著他只能原地踏步，甚至連原地踏步的可能都沒有。康莊不喜歡他，所以，康莊一旦做科長，第一個會拿他開刀，即使不拿他開刀，他也不會用自己，一定會從政策法規科再提名一個副科長，這個副科長非小李莫屬。劉凱知道康莊和小李的關係，他們雖然不能說好的穿一條褲子，但算是生死之交，平時在政策法規科，小李都是站在康莊那邊，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想起這，劉凱就恨得牙癢癢，但他還不敢表現出來，因為康莊現在是局長的准女婿，弄不好的話，他這個副科長都別想做安穩。

　　不過劉凱也明白，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康莊來說，目前還都沒到大局已定的時刻。康莊離彈冠相慶的時日還不到，而他劉凱也一樣不會束手就擒。

　　劉凱想了又想，最終給自己制訂了一個速戰速決的戰略方案。他必須抗爭，必須奮力一搏，他不應該，也決不會把自己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而且情況一直還對他不錯的局面就這樣拱手讓給對方。過去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現在是鐵打的兵，流水的領導，他劉凱一旦座上科長的寶座，他的營盤自然會鐵上加鐵，他的營盤就塌不了，那天下的兵就會屬於他。他不能認輸，他遠沒到認輸的時候，他還有時間，他要給自己爭取和創造機會，這是一次真正的破釜沉舟之戰，他要置之死地而後生，任何事情都是爭來的，等待就意味著死亡，反戈一擊，說不定會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應該行動，他想做垂死掙扎，他想起了他的小學同學姜濤，他感覺從薑濤那或許能找到點幫助。

　　此時的薑濤正在異國風情的荷蘭廳的包間裡，正和一夥狐朋狗友打撲克，他們玩的是四人鬥地主。劉凱進來的時候，薑濤正在興頭上，看見劉凱，他只是點下頭，算是打招呼了。

　　對於這種豪賭，劉凱沒那麼大的膽量，他也不敢靠前，他怕玩家中有的輸紅了眼，順手把牌遞給他，所以，他撿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了下來，準備等薑濤盡興後再向薑濤告幫。

　　等人的滋味不好受，他人坐在那裡，心裡卻像燃著一團火。

　　薑濤的身前已經贏了一大堆的鈔票，現在讓他停下來和劉凱聊天，那簡直比剜了他的心還痛，但是，劉凱找他，他不能不理，他和劉凱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這種感情是從小學時候就建立起來的，那時候，劉凱特別關照他。姜濤上小學時，他爸爸還只是個片警，同學們根本看不起他這個片警的兒子，再加上當時他個頭太小，班裡的小混混都喜歡拿他尋開心，經常欺負他，但天性不喜歡服輸的他不甘心被人玩弄，奮起反抗，反抗的結果只能是被對方打得鼻青臉腫的，每當這時候，劉凱都會挺身而出，幫他討回公道，久而久之，他們成了鐵哥們。他們一起回家，一起去學校，一起打架，一起上的初中，又一起上的高中。但姜濤天生不是讀書的料，高中都沒上完，就下學成了混混。好在他姜家的老祖宗不知道積了什麼陰德，他的爹竟然一路飆升，做到了市公安局局長的位置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雖然不學無術，但有老爸在後面罩著，高中沒畢業他的竟然成了大華集團的業務經理，而且他進大華時間不長，總經理就犯了事，大華也就在一夜之間改姓了薑。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劉凱卻家道中落，他那在村中做支部書記的老爹因為調戲民婦，被人家丈夫逮個正著，告到了鎮裡，新來的鎮長為了殺雞駭猴對他進行了處理。屋漏偏逢連夜雨，處理他的幹部又是個新畢業的大學生，喜歡較真，不僅查出老劉有玩女人的嗜好，而且查實他貪污村裡財產二十余萬元。因貪污數額巨大，鎮長也不敢怠慢，把他移交給司法機關送進了監獄，並沒收全部財產。

　　家道的中落，更加刺激了劉凱，他發奮苦讀，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東南大學政法系。大學畢業後，在姜濤爸爸的周旋下，直接進了市人事局，而且時間不長直接轉成了公務員身份。有了公務員身份的劉凱又巴結上高啟明，這樣，在高啟明和薑濤共同的幫助下，很快被提拔為副科級幹部，要不是高建設調離，孔慶國出任人事局長，政策法規科科長的職務一定非他莫屬，所以，他恨死了孔慶國，也恨死了康莊，聽說姜濤從康莊的身邊把舒菲給奪了去，他是心花怒放。姜濤能從康莊的身邊奪走舒菲，同樣有能力幫自己辦倒康莊，他在心裡想。

　　薑濤終於贏光了所有玩家的賭本，滿面春風的向劉凱走了過來。

　　見薑濤結束了牌局，劉凱突然多了個心眼，提出到前臺去喝幾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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