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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一個上午,進進出出的人,忙忙碌碌的事,卿卿什麼都沒顧上。

  她那杯早餐豆漿放涼了,也沒喝兩口。穆洵站在她旁邊說了很多話,她一句都沒有聽見,只是拿著從張媽病例上撕下的一小角紙,一遍遍地疊成三角形、正方形、小衣服、小褲子、小飛船。

  張媽醒了,她給張媽打熱水、擦臉、削水果、買飯,拉著椅子在床邊幫她揉胳膊,等張媽精神好些了,就給她念報紙上的一小段新聞。

  張媽拍著她的手,摸摸她的臉,說:「辛苦你們倆孩子了。」

  穆洵就在一邊看著這一切。快到中午時,他拿走她手上放涼的豆漿,把她拉到急診樓道裡。

  「怎麼了,一上午魂不守舍?費聿銘呢?」

  一提他的名字,她半天的忍耐前功盡棄,咬著嘴唇別過頭去,捂著臉哭得停不下來。

  「哎,你呀,如果放不開還想跟他在一起也沒什麼,別活得那麼累。在海南時,我說的那些是為了你好。他人也不壞,昨晚也挺辛苦的。兩個人可能再處處就好了,別哭了,一會兒讓張媽看見。爺爺奶奶那兒,到時候我幫你說說,這種事得順其自然,別自己難為自己了,我知道你不好受。」

  卿卿掛著淚哽咽道:「小哥,如果……他以後回國怎麼辦?或者不跟我好了呢?」

  「傻丫頭,哪有這麼問的。」穆洵抽了張紙巾給她,「人總得往前看,現在保證了如果做不到,就全是空話,還不如做到了再給保證的好,那樣至少算個有擔當的男人。」

  「那他是嗎?」

  「這個……你自己心裡最清楚吧?」

  第二十二章結局,或者沒有結局

  醫院停車區到了中午就沒有空車位了,停車場管理員一直在路口忙碌地調度,一出一進的車排起了兩條長隊。

  費聿銘坐在悍馬後排,一直盯著急診大樓的方向,眼睛實在太累了,就閉上休息一會兒。

  車上的儀錶盤顯示已經過了正午,他錯過了早飯和午飯,胃裡卻毫無饑餓感,又像回到越野時的那些日子一樣,對著一個地方能冥想很久。

  擋風玻璃上被貼了兩張條子,他沒有管,繼續待在他的後座。有人敲車窗玻璃時,他以為是管理員讓他挪車。

  他不耐煩地轉過頭,出乎意料地,窗外是一個麥當勞外賣。

  醫院門口就有一家麥當勞,中午人頭攢動,進進出出的,很多就是從醫院裡出來的病人或家屬。

  他有一會兒沒反應過來,趕緊打開車門,那個袋子後面出現了卿卿的臉。她的眼睛又紅又腫,一看就是剛剛哭過,可又掛著些零星的笑意。

  他讓開位置等她上車後,過去幫她帶上了車門。他靠得很近,她身上的消毒水味他都聞到了。

  兩人的眸子亮得出奇,比起早間談話的時候,她的眼睛尤其通透,黑黑的像兩粒瑪瑙石。車廂裡漸漸多了他沉重的鼻息聲。他伸出手去接外賣袋,啪的一下,失手掉在車廂裡。

  誰也沒去管撒了一車的熱咖啡,他屏住呼吸拉起她的辮子,輕輕一帶她就到了他懷裡。

  接踵而至的吻太過匆忙,他們都想跟對方說些什麼,又覺得用語言表達不盡,只能用這種方式表示出來。他聽見她帶著鼻音的啜泣聲,故意把她弄得更疼。於是,她用指甲在他手背上劃了一道,咬他的鬍子、喉結,學著他吻她的樣子回應他。

  寬敞的後座一下猶如蒸籠,繃開的扣子彈到了車窗上,又滾落到角落裡。

  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來,想笑,又想哭。他抵著她的額頭,慢慢地調整著呼吸,把車廂裡的外賣收到了一起。

  「想通了?」他卷著她的發梢,見她搖頭,「那為什麼回來?」

  「怕你餓了。」她如實說道,摟著他的腰,把整個身子都貼過去,倦倦地舒了一口長氣,「費聿銘,我累了。」

  「那怎麼辦?」他低頭問。

  「回家吧。張媽睡了,我也想睡。」她枕在他胸口上,摩挲著臉頰,那顆崩掉的襯衣口子裡面,是他怦怦怦強健的心跳聲。

  「回哪個家?」他又問,眉毛揚得很高。

  「你決定吧。」她把球拋給他,拉過那件穿了整晚的外衣披在身上,安心地當她的小烏龜。

  他讓開位子讓她躺好,開始解她的辮子,親吻著散開的長髮。她梳回最初的兩條麻花辮,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像個吉卜賽女郎,後來潛移默化地進駐了他的心。他冒出一句想了很久,卻一直沒有說的話——

  「回咱家吧。」

  她搖搖頭,又有些調皮地點了點頭,臉頰上的笑渦慢慢變深,「嗯」了一聲。

  他們倆都太累了,也不需要再多談,回到公寓簡單梳洗過,便合上窗簾,把陽光阻擋在外面,躺在了床上。

  他在黑暗中摸索著她的衣服,幫她解開幾個扣得太緊的讓她不舒服的紐扣,然後讓她縮在自己身邊。

  他不介意她又磨牙,壓著胸口。當她轉過身時,他會重新把她摟回來。床再大,他臂彎裡容給她的都是一點點。而她團著身子,也就那麼一點點,呼吸裡有牙膏的薄荷味。

  費聿銘貼在她臉頰邊,她的發間依然有消毒水的味道。他覺得一個多月的裂痕心病慢慢癒合,舔著嘴唇上幹疼的傷痕,很快就睡著了。

  她的心胸可能不會被他完全占滿,但是有他在,獨佔著那唯一的一點點,也就滿足了。而他曾經海闊天空四處漂泊的日子,最終在她的身旁歸於凡俗。

  第一次,是他先醒過來。

  他親吻睡夢中輕啟的嘴唇把她弄醒。他們吃了東西,洗了澡。她包著濕頭髮坐在洗手臺上給他刮鬍子,他說了個笑話。然後,他拿過刮胡刀,她頭上的毛巾掉了下去。

  他們做愛了。之後,卿卿哭了。

  他們沒有浪費傷感和顧慮,抓住一點兒,就是多一分幸福。他枕在她的肩窩裡,聽著她哭泣,等她不哭了,再哄著她繼續睡。

  第二次,是她先醒過來。

  他像個孩子一樣貼在她的肚子上,圈著她的腰,頭髮長了一些,沒有那麼扎手,發根裡散發出洗髮水柔和的香味。

  他睜開眼,她正在偷偷地描繪他的輪廓。

  他抬起身問:「你還愛我嗎,費七七?」

  她反問:「那你呢?」

  他拍著胸脯說:「我一直愛,沒停過。」

  她眨著眼睛笑:「我想停,停不下來。」

  費聿銘聽完,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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