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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吳桐敲門敲得震天響:「厲仲謀!」

  外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厲仲謀!開門!」

  吳桐氣得要踢門,依舊無補於事,仿佛炸彈丟進了水裡卻驚不起半點波紋那般,令人頹喪,因而越發惱怒。

  向佐要了杯水,在酒店的露天雅座等了會兒,便又開始撥電話。吳桐的手機還是不通,來電依舊轉到留言信箱。

  之前通話進行到一半,卻被莫名其妙地掛斷,向佐駕車加速趕回酒店,卻在走進大堂後,陡然失去上樓的勇氣。

  向佐喝完了半杯水,試著又撥了一次。

  豔陽下的酒店外壁折射著細碎的光澤,向佐抬頭望一眼,內心忖度著,如果還是沒人接聽,他是不是要到厲仲謀的套房去找?

  面對厲仲謀,尷尬倒是其次,讓那女人難堪卻是他最不願見到的——

  他本就不是什麼果敢的人,思及此,向佐難免自怨自艾。就在這時候,向佐餘光正瞥見一個身影站在了他的桌邊。

  向佐手裡還拿著電話,他斜仰起頭看:眼前的厲仲謀,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回視他。

  無形的壓迫感籠罩住向佐,兩個男人都沒有說話。

  厲仲謀先打破沉默:「識相點,別再糾纏她。」

  這話算是老生常談了,向佐都已經懶得再回答。

  厲仲謀的右手斜刺裡探過來,將一支手機丟進向佐面前的半杯水中。透過水杯的透明杯身,向佐認出那支手機。

  厲仲謀淡漠的表情仿佛在說,你鬥不過我的。

  「今晚我會帶她去見我母親,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的。」厲仲謀信誓旦旦,聽得向佐呼吸一窒。

  他當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你不是絕對不結婚的麼?」

  厲仲謀微一揚眉,作為回答。任何事都沒有絕對,只是遇沒遇見那個對的人而已——

  只不過這話不需要對他說。

  向佐從座位上起身,兩個同樣高大的男子,彼此平視,向佐不禁嗤笑出聲:「你又憑什麼這麼肯定,她會答應你?」

  厲仲謀噤聲,不屑與這個善於詭辯的律師言語爭鋒。向佐神情陡然變得謙和,隱隱帶著絲不可思議:「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愛上她了……」

  厲仲謀一怔。

  向佐神情近乎張揚了:「我告訴你,女人可都是貪婪的,你以為你給她愛就足夠了?到時候,她會想要更多。而你……永遠給不了一個女人平等的愛,不是麼?」

  向佐瞭解他,知道他此時的無言以對意味著什麼。

  他正好整以暇地等著厲仲謀的反應,這時,一輛轎車悄無聲息地拐上雅座旁的車道。刹車聲令厲仲謀回了神,林建岳下車為厲仲謀拉開車門,「總裁——」

  厲仲謀頓了頓,轉身上車。

  向佐懶懶散散地坐回原位,目送車子很快揚長而去,頓覺自己是何等可笑。

  而在車廂的幽閉空間中,厲仲謀沉默良久,直到後視鏡裡不再出現向佐的身影,厲仲謀才開口道:「我這幾天都不想再見到他,建嶽,想辦法替我搞定。」

  ……

  厲仲謀回到酒店時已經是傍晚,童童已經被接去了厲宅。

  沒他首肯,任這女人怎麼鬧,也沒人會去給她開門,一想到被他反鎖在屋裡一下午的她現在會是什麼樣的急色表情,厲仲謀淺笑而不自知……

  一路由電梯口走向會議間,短短路程,厲仲謀莫名其妙變得有些忐忑,來不及細究近日來自己這越發古怪的心境,厲仲謀已經到達門口。

  鑰匙開門的聲音驚動了辦公桌旁的吳桐,厲仲謀推門而入時,吳桐正抬眼朝他這邊看過來。

  看來她還沒被消磨掉那點脾氣,眼神一對上,她便是咬牙切齒地瞪他。

  厲仲謀淺淺勾著嘴角靠近,看一看她伏案工作一下午的成果,「怎麼樣?進展如何?」

  吳桐一聲不吭,突然間拿起檔就甩他臉上,緊接著拔腿就走,厲仲謀被砸的顴骨一痛,劈手抓住她的胳膊,一轉身就把她扣在桌角與他之間。

  「我問你問題,好好回答,」看他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生氣,他說話語氣也還算低柔,「有沒有哪裡不懂的,有異議的?」

  話說得溫和,雙手卻野蠻,控著她不允許她亂動。吳桐拗不過他,手臂被他抓得泛疼,「你都已經關了我一下午了,到現在還不肯放我走?」

  吳桐憋著怒氣,正愁無處發洩,偏偏他此時異常地不卑不亢,問道:「你要去哪裡?」

  「不用你管。」她又試著動了動胳膊。他依舊攥得緊。

  「童童等著我們一起去厲宅。」

  「你放手。」她現在連正眼瞧他都不願意。

  「如果你要去找向佐,那就不必了。他現在快要自顧不暇,沒空再管你的破事。」

  他這般篤定又勝券在握的樣子,吳桐看著止不住心顫:「你搞什麼鬼?」

  「只是給他點事情做,免得他太清閒,整天插手別人的事。」

  她的氣焰一瞬間被澆滅,沒了聲息。一想到向佐知道房間號,卻一下午都沒有來找她……

  他和她在心計上不是一個層次的,這個男人對付別人的手段,吳桐想都不敢想。

  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別為難他。」

  厲仲謀看她這樣一副渾身戒備的樣子,不知能作何感想。

  原本也不是想嚇唬她,可她偏偏最喜歡往壞的方面想,厲仲謀也不點破,「那要看你肯不肯配合了。」

  輕易就相信別人,會成為一個商人的致命傷,厲仲謀覺得有必要教教她,不過,當然不是現在,否則她也不會安安靜靜坐在他身旁,一點都不抱怨。

  厲宅座落在長島,時間不早,直升機艙有些顛簸,窗外的天已經暗下去,螺旋槳翻攪著空氣,發出悶聲,厲仲謀湊在她耳邊低語:「這兩天我們都呆在長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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