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承歡(3)_學達書庫

三

　　露絲瑪麗口齒不清地絮絮叨叨，吳桐心下焦急，飆車趕去，途中自己竟出了意外，她的那輛豐田與前方的車追尾，保險杠撞得面目全非。

　　她棄了車，跑了兩個街區才到醫院。

　　耳邊只有一個聲音在迴響：他不能有事！

　　她只有他了，她不能失去他……

　　到醫院時，童童已經睡了。孩子傷了小腿，傷勢不重，倒是她自己額頭鮮血淋漓的，痛也沒發覺。

　　吳桐的信用卡和現金都在車上，兩手空空。護士遞過來紙巾和吸水紗布，示意她擦擦臉，並告訴她，送孩子來的人墊付了所有費用，就在病房，還沒走。

　　吳桐擦拭完臉上的血跡，去見恩人。

　　那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背門而站，吳桐推門進去時她正巧回過身來。

　　吳桐呆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可是突然之間如鯁在喉，說不出話。倒是張曼迪見慣了這種場面，頗不以為意，她對著吳桐輕笑，笑容明麗動人，「你好！」

　　吳桐腦中混沌，「你……你好。」

　　吳桐不敢多言，趕緊去看童童，孩子睡得正香，小臉卻跟病床上的罩子一般慘白。

　　她看著心疼。

　　童童手裡還攥著一張簽名照，抓得很緊，吳桐費了點兒勁兒才把它抽出來。

　　是面前這位女星的照片，還有她的簽名，落款處是孩子稚嫩的筆跡，「媽咪，以後都要開開心心的！」

　　張曼迪站在不遠處，徐徐地說：「這孩子很懂事，說你是我的影迷，特地跑來向我要簽名。」

　　影迷？

　　吳桐握著兒子的手，一愣。

　　努力許久才回想起，自己似乎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不久前金像獎直播，這個女星挽著同門師弟走紅地毯，司儀問Mandy，你獲得提名，男友有沒有提前送上祝福？

　　張曼迪一抹動人的笑靨印在唇邊，「Eric這陣子忙，不過他答應儘快飛回來為我慶祝，不論我有沒有獲獎。」

　　吳桐在電視機前僵成塑像。

　　童童穿著印有加菲貓大頭的睡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抱著牛奶罐子，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見她發呆，咯咯笑，「媽咪，你是她的fan？」

　　她沒說話，回過身來輕輕擁抱兒子。

　　童童用他的小手撫摸著她的額頭，「媽咪，你冷嗎？」

　　「不冷啊，怎麼了？」

　　「你的身體在發抖呢！」

　　當時身在高級病房中的吳桐也在抖，她逼自己冷靜，將照片收好，伸長手臂撫摸兒子水珠兒一樣的臉蛋。

　　「我想問一下，我兒子怎麼會……」

　　張曼迪正走向床邊，目光逡巡在孩子的臉上。眉眼、鼻子，還有那微微抿著的唇角……

　　吳桐的話打斷了張曼迪的遊思，她略微頓一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剛回國，很多狗仔在經紀公司樓下等我，場面有點亂，這孩子被他們擠進了車道。」

　　說著，張曼迪不禁又望向那一枚小小的臉孔。

　　張曼迪也不清楚自己怎麼就願意荒廢幾個小時守在這個孩子身邊，聽他說他自己，還有他的媽媽。

　　小小年紀，又懂事又俏皮的孩子本就不多見，更何況，他還有這樣一張令人熟悉的臉……

　　連Eric看到這孩子時，也是一度愣怔……

　　吳桐沒有再多待，她去補填童童的入院手續。

　　領路的護士看著吳桐慘白的臉，有些擔憂，「太太，您應該先去處理一下自己的傷口。」

　　太太？

　　吳桐聞言，禁不住淡淡嗤笑。

　　入院單交到吳桐手中，童童的姓名、出生年月、血型都已填好，她在家屬一欄補上自己的名字。

　　吳桐昏頭漲腦，捏著備份往回走，另一手捂著額頭，粘在傷口上的紙巾和紗布已被血潤透，她才想起要為自己掛號。

　　這時候眼睛已經有些失焦，腳下越發地沉，疼痛麻痹接踵而來，要擊垮她。

　　吳桐泫然欲泣，卻發現眼睛乾澀，七年來她從未流過淚，一滴都沒有，大概淚腺已經失去了功用。

　　她扯一扯嘴角。

　　再過一個拐角便是門診處，吳桐在這裡撞到了一個人。

　　她腳步一趔趄，重心不穩，直直栽倒。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男人的聲音低沉緊繃，吳桐恍惚睜開眼，望著面前的朦朧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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