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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鑽進我們睡覺的小木屋。

  視野很棒。透過窗戶,清清楚楚看見遠處積雪的林場與連綿群山,近處被積雪覆蓋著的一排排的木屋。推開門就是一尺厚的雪。

  睫毛支起畫架,認真作畫。我在一邊幫她洗畫筆,打個下手。一直到深夜。她仍在刻苦作畫。我累了,趴在火坑上不知不覺睡著。不知多久,被睫毛滑膩的皮膚舒服醒了。睜開眼睛,一片昏暗,只有火盆裡釋放出忽明忽暗的光線。睫毛鑽在我懷裡,緊緊抱著我,閉著眼睛,鼻息緩緩噴在我胸脯上。驚訝地發現睫毛幾乎裸著身子,只穿內衣,皮膚滾燙,臉蛋發紅。兩人肌膚無一處不在親昵。舒暢感覺無可言狀。強烈的欲望燃燒起來。愛的欲望,混合著做愛的欲望,熊熊燃燒。

  舔下她的長睫毛。顫了一下,仿佛蝴蝶翅膀上落下一滴水珠。繼續舔。睫毛醒了,睜開眼睛,安靜乖巧望著我,一動不動。我的舌頭順著長睫毛到鼻子,再到嘴巴。每換一個位置,她的身體就會顫抖一下。舌頭滑到她嘴角,沿唇線輕輕描了一圈兒,慢慢伸進嘴巴。睫毛猶豫一下,用舌頭迎接住我,閉上眼睛,輕輕呻吟,聲音如同漲潮的海水在晃動一隻小木船。手伸到下面,溫柔撫摸,她下身早就長白山天池一般洶湧澎湃。

  抬頭看著睫毛。她睜開眼睛,柔情似水望著我。一會兒用手背遮住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猛地拉開她的手背。睫毛象一隻受驚嚇的小兔子,大拇指放在唇邊咬住,眼神迷惑期待。我抬起身子,將鋼鐵一般的下身,輕輕地,慢慢地,萬般溫柔地送進她濕潤緊湊的身體……

  做完不久,又堅硬起來。睫毛眼神充滿鼓勵,又要了一次。直到兩人疲憊不堪。

  突然刮起猛烈的暴風雪。

  狂風拍打著窗戶。透過被兩人喘息熱氣模糊的玻璃望向窗外,大地已經成了暴風雪施展無限想像力的戰場。所到之處,按照它的想像重新塑造著樹木的形狀,壓迫著不可一世的高山,填補著所有凹窪不平。直到一切看上去光潔平滑,如同睫毛的皮膚,才喘著粗氣就此罷手。

  我與睫毛躲在大雪覆蓋的小木屋,如同懸崖峭壁下秘密山洞中兩隻悄悄冬眠的小鼴鼠。木屋裡溫暖如春。火盆裡的木炭貪婪地呼吸著其實在加速自身死亡的氧氣,發出叭拉叭拉的燃燒聲。

  彌漫開來體液的味道。

  睫毛的味道清澈雋永,讓我想起沾滿露水的竹林清晨升騰起的那股潮氣,還有堆滿小木船的港口霧氣緊鎖的那片濕氣。只有滋養在愛情的土壤裡,才會孕育分泌出來如此純澈的味道。我嗅到過最感人最清澈的體液味道。

  我閉上眼睛長久呼吸,沁入心脾。

  甚至想喝入胃底,融化到身體裡去。

  ▽

  耳邊響起Damien rice的《The blower's daughter》。

  Damien rice脆弱氣質絕望聲音,混合著空氣裡彌漫開的體液味道,整個大雪封蓋的小木屋蒙上一種詭異的暖洋洋的頹廢味道。

  「我喜歡體液的味道,讓人感覺危險,又詭異,好象地獄的味道。」

  睫毛趴在我胸脯上,手指隨便刻劃,表情溫暖,又有一點脆弱。

  「精液可以美容!上次一個女伴說的,她喜歡把男朋友的這東西塗在臉上,當面膜用。聽的時候特別噁心,現在卻想試試呢。」

  她伸手往下摸那液體,我趕快抓住。

  「真奇怪,想像起來挺髒,真做起愛來,一點也不覺得,甚至衝動著想舔舔嘗嘗?人越是壓抑一些想法,這些想法反而越強烈。」

  我撫摸著她後背到臀部的優美曲線,默默傾聽。

  「這些話嚇著你了?」睫毛問。

  「沒有。還有更嚇人的嗎?」我故意說。

  「有,怕你接受不了?」她長長歎口氣,臉貼在我胸脯上,渾身無力。

  「只要是你的,全部接受。」我鼓勵她。

  睫毛趴起來,胳膊交叉趴我胸脯上,下巴抵住胳膊,乳房擠在我胸脯上,似乎在整理思緒。

  「記得之前我們睡過幾次,沒做愛?」

  我回想一下,點點頭。

  她猶豫了一會兒:「一方面感覺做愛應該是相愛以後的事,談不上愛情的做愛,沒大意思,也不需要這個。」

  「喜歡不一定要做愛,做愛之前,還有許多事需要做。」

  我故意認真背誦她在西遞古鎮的話。睫毛有點驚喜,親下我的嘴巴。又失落地歎口氣,仿佛下了一個挺大的決心:

  「其實想做也做不了,那時候我剛打過胎。」

  我有些驚訝,儘量掩飾住。

  「能接受?」睫毛再次確定。

  我點頭,裝作若無其事,鼓勵她說下去。

  「我曾經有一段特別頹廢絕望的日子。因為媽媽去世,出車禍死的,現場我去過,全是血,甚至還有腦漿——知道對我的刺激有多大?那段時間,簡直得了歇斯底里症,瘋了似的,老想死。勉強活了下來,害怕那個城市,老想起那些血跡腦漿。一天搭上火車,漫無目的四處漂泊。火車停了就下,買票再上,也不管去哪兒,這樣晃蕩了好幾天。實在坐累了,就下車到處遊蕩。每天住便宜旅社,吃速食。最後錢花光了,就睡火車站候車室。沒錢了,就忍著。實在餓得忍不住,就去街頭幫人畫肖像,掙錢買東西吃。」

  這時Damien rice唱起另一首《Volcano》。

  淒美歌聲更能敲開心扉,讓人莫名其妙瘋掉一般淹沒在漫無邊際的憂傷裡。

  「還能接受?」睫毛望著我再次確認。

  我俯身親下她的小嘴巴,用力點頭。

  「一天晚上睡不著,起來到處溜撻。穿過一個小巷子,突然竄出幾個男人,把我拖進旁邊一個院子,扒光衣服,按在地上,輪流趴在我身上。」

  我驚呆了。

  掩飾不住驚訝表情。扳過睫毛的臉,沒有哭泣,反而在微笑,平淡如水震撼人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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