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天堂隔壁 | 上頁 下頁


  「你做過愛嗎?」小女孩從來都不把我當外人。

  我沖她點頭,無奈極了。

  「男人做愛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白開水一樣。」我故意哄她。

  「奇怪呢。」小女孩想不通似的:「跟女孩子感覺一樣嗎?」

  我知道這個不容易騙,只好搖頭說不曉得。

  「網上那些書都在騙人!做愛有什麼好呀?跟打針似的。」小女孩搖晃著腦袋吐著煙圈不屑一顧地說。

  對面走過來一個人影。

  小女孩瞅見,趕快把煙偷偷摁滅,正襟危坐。

  我歎口氣,告別小女孩,上樓睡覺。

  ▽

  睡前翻看卡蜜拉·帕格利亞的《性面具》。

  看到類似一句話:「頹廢是晚期浪漫主義的矯飾主義風格」。

  頗為感慨:人家只在文化意義上頹廢,我們永遠只在床上。精神意義上的頹廢讓人高貴,肉體上的頹廢卻讓人疲憊。

  歎口氣,放下書,揉揉眼睛,抬頭瞅天花板。

  一隻小蟑螂在屋頂慢慢爬行。

  懶得爬起來打。反正也打不絕種,小東西比恐龍歷史還長,不要說小小人類了。視線跟著小蟑螂慢慢移動,眼球轉動,腦袋不動。一會兒眼球轉到眼角,小蟑螂慢慢爬出視線。我試圖繼續移動眼球,甚至都要滾出眼眶,仍然看不見它。懶得移動腦袋,只好放棄。

  打開音響。

  王菲的《乘客》。

  不不最喜歡的歌。

  聽著聽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

  我做了一個夢。

  很長的一個夢。

  似乎有一輩子那麼漫長。

  夢到的第一個人,是不不。

  2

  認識不不,是在幾年前。

  一次一幫朋友聚會。大家鬧得厲害,都喝多了。按常規,分頭負責把女孩送回家。我也被分配了一個。陌生女孩,喝酒的時候,彼此只是打個招呼,碰幾下杯,印象不壞,僅此而已。女孩外地人,來這兒旅遊,住在一家酒店。只好開車把這個爛醉如泥的女孩送到酒店房間。女孩倒在床上沒了動靜。我坐在空蕩蕩的房間,瞅著床上的陌生女孩,不知所措。

  打開電視。正在播放美國「911」恐怖襲擊,我凝視著螢幕裡蘑菇雲般升起的滾滾濃煙發呆。遇到災難,人民總是優先於政府。正如此感慨,女孩突然說話,說想吐。我趕快找來垃圾筒,扶她哇哇吐了半天。找來紙巾擦乾淨她的手指嘴巴,倒水給她漱口,扶她躺下,幫她脫鞋,褪下衣服,蓋上被子。女孩一會兒睡著。我索然無味關上電視,靠在床頭發呆,琢磨一會兒被炸得稀八爛的美國人民,爬上另張床倒頭就睡。半夜女孩又要吐,我爬起來,又折騰一回。扶她喝完水,女孩一頭倒我懷裡,死死抱住,一會兒睡了過去。抱著幾近赤裸的女孩,摸著她的光滑肢體,禁不住親她的肩膀。嘴唇與皮膚的良好觸覺,讓我莫名陶醉,乾脆順著肩膀一路親下去,直到嘴巴。女孩迷迷糊糊地回吻我。兩人情緒高漲起來。我爬上去,慢慢進入。女孩嘴巴撅起來,仰頭呻吟,表情絕望,掙扎幾下,指甲狠狠掐入我的後背,之後沒了動靜。

  沉沉睡去。

  第六感覺讓我蘇醒過來。昏暗的房間。亂七八糟的味道。

  女孩披頭散髮靠在床頭,被子拉到胸口,露出一片白晰的皮膚,默默抽煙。臉被垂落下來的長髮整個遮住,看不見表情。煙霧升騰起來,彌漫飛散在淩晨時分射進房間的朦朧光柱中,莫名頹廢。

  我著迷地凝視好久。

  直到女孩發覺。

  「你強姦我?」女孩終於開口說話,聲音很低,嗓子很啞。

  「沒有。」我吱唔。

  「這算什麼?」她示意下彼此裸露在被子裡的身體。

  我無言以對,慚愧地撕扯幾下頭髮,表情沮喪。

  女孩生氣地摁滅煙頭,抬起頭來。一張生機勃勃的臉,搭配著一幅死氣沉沉的表情。長得有點像王菲。從骨子裡洋溢出來的一種莫名其妙的絕望。

  我不知所措呆呆坐著,感覺的確自己不好。歎口氣,爬過去,鑽進她的被子,抱住她。想說些類似道歉的話,不知如何表達,只好沉默。

  「你欺負我。」

  她疲憊地鑽進我懷裡,淹沒在自己的長髮裡,聲音委屈,一會兒竟然哭了。無聲抽涕,默默流淚。

  「對不起,是我不好。」

  我誠心認錯。

  女孩子的沉默與哀怨特別打動我。最怕女孩子的無辜。一瞬間,突然感覺欠了她什麼似的,特別想照顧她。

  「你喜歡我?」女孩擦著淚水歎息著問我。

  「還成。」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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