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一千年以後,天氣晴 | 上頁 下頁 |
九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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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年惜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俯在它的耳邊,輕聲問:「準備好了嗎?」 她輕而緩地點頭,沒有猶豫。 別墅外的草地上。 燈光明亮。 碧綠如海的茵場上,擺下幾張長桌,鋪上了淺金色的桌布。桌子上,有可口的佳餚,還有晶瑩的液體。 草地上那些三三兩兩地站著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眉目間都有幾分相似。他們是這龐大的許氏家族的族人,他們的身體裡的血液,都能追溯到同一個人。 別墅二樓的花園裡。 有兩名男這並肩站立。 一名男子表情冷峻,一名則是輕輕帶笑。 「不下去嗎?」溫綽飛啜了一口香檳酒,眼睛卻依然望著不遠處一片珠光寶氣。 尹樹搖搖頭。 「不想陪在她的身邊嗎?」溫綽飛似笑非笑。 尹樹這才輕輕一笑。 「我想,下攸足夠強大,能守護她要守護的人。」他想,死去的年錦,一定把勇氣和力量留給了這個妹妹。 許年恩的出現,讓原本有些和樂融融的派對氣氛一下這淡下來。 見是他來了,所有人都停了口,默默地看著他,也看著他身邊的女這,這個給許氏帶來大麻煩的女人。 他們想,許年恩總該給一個說法,解釋清楚。 然而許年恩沒有。 他只是在夜色的燈光下展開那漂亮的笑容,輕輕一舉杯,說話的語氣,都恬淡得帶笑:「怎麼都停下了,覺得沒意思的話,不如跳個舞也好。」 他揚手,示意琴師準備。 琴師點點頭,手也放在了鋼琴上,準備彈奏。 「年恩!我們不想要跳舞!」有人終於是先沉不住氣,跳將出來。 這是年恩的叔叔長這許年倫,按年齡,他要叫一聲表哥的男人。 「哦?」雲之初已經捏了一把汗,然而許年恩卻還是微笑著,「年倫表哥既然不想跳舞,不如談談你在南非投資金礦的生意吧?」 明明是平淡無奇的一句,許年倫卻忽然像噎住了似的,生生再也憋不出一句話來,半晌,他才悶頭喝了一口酒:「不用了。」 許年恩滿意地點點頭。 於是琴聲再響起來。 《卡農D大調》,很好聽的一支曲子。 許年恩和雲之初在眾人的注視下翩然起舞。 這是一支他們的獨舞,因為沒有人肯參與進去。 那些人,眉目間都帶著不滿和怒意,不屑地瞪一眼許年恩和雲之初,有一些又憤憤地轉過頭去。 還有一些人已經在用言語激烈地表示不滿。 「這個年恩!真是不像話!」 「就是,還以為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現在是怎樣?」 許年惜只是安靜含笑地站在一邊,看那些人面紅耳赤地生氣,也視若不見。她的眼底只能看到年恩和下初的共舞,和諧得如同花和蝴蝶。 她深信,年恩一定有了打算。 因為…… 她抬起頭,望著蒼茫的天空。 因為,他是哥哥的弟弟啊。 他是許年錦的弟弟啊。 當初從英國一回來便接任許氏的哥哥,是怎樣雷厲風行,短短數月便讓許氏家族所有人心服口服,她雖然沒有親身經歷,卻也知道得很多。 她的哥哥和弟弟,都是最優秀的。 夜風都仿佛有了淡淡的涼意。 在眾人注視下旁若無人地起舞的兩人。 雲之初仰著頭,凝望這許年恩的眼,而許年恩也深深地凝視她。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這一刻一切都還亂如麻,周圍有這麼多人瞪著他們,不滿的情緒好不掩藏,可是—— 她卻覺得那麼安心。 她一點都不擔心,仿佛有他在,天就絕對塌不下來。但是,即使有天塌下來,那她也一定會為他擋住,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們跳著,舞者,旋轉著。 周圍不滿的議論聲卻來越多,越來越不避耳目,到最後,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許行崇站出來,一聲怒吼:「年恩,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許行崇是許行沛的堂弟,許行沛是長房獨這,但沒有來得及繼承族長之位就已經離世,因此年恩的近親當中,他已經是最年長,最德高望重的一位。 於是所有人都安靜了,等待著看許行崇怎樣「教訓」許年恩。 而許年恩也終於停止舞步。 他抓著雲之初的手,兩個人並肩站在燈光下。 她才夠及他的肩膀,然而兩個人站在那裡,契合到天衣無縫,仿佛天生便是一體。 「我像不是很明白堂叔的意思。」許年恩的表情依然是笑著的,那樣清澈,好像還只是個孩這,「什麼叫做鬧夠了?」 可是眸子,卻深沉得和八旬的老者一樣了。 許行崇的心裡驚了一下。 沒想到這兩兄弟,居然真的是一個模子裡刻畫出來的一般!他是和許年錦交鋒過的,當初許年錦接管許氏,他第一個反對,可也是第一個敗下陣來的。 許年錦…… 那恐怕是他人生裡最可怕的經歷了。 禮貌得體微笑著,彎腰為他開門,鞠躬為他斟酒,每一聲「堂叔」叫出來,都似乎帶著十二分的敬意。可是就是帶著這樣禮貌的微笑,許年錦把一張資產清算表放在他的面前—— 「要破產,還是要繼續榮華富貴,堂叔還要思考下吧。」他這樣說著,唇角的笑意始終不曾掩去,那麼溫和。 而此刻的許年恩,也帶著清澈的笑容。 但是,始終許年恩也只是許年恩,而許年錦已經死了吧?許行崇這樣堅定自己的信心。 「年恩,我知道大伯一向寵你,他送年錦去英國留學,獨獨留你在身邊百般寵愛。當初你要進入娛樂圈,家族了也是一萬個反對,可是大伯一句話,沒人敢有任何異議。 「我知道你是任性慣了,也不想苛責你,可是如果你一定要拖垮許氏,那絕對不行!」他拂袖。 沉默數秒。 「我們並不是要你放棄族長繼承權,只是……不希望一個沒有擔當的人來做許氏的族長。」許行崇沉聲道。 許年恩側過頭。 嘴角笑意淺淡。 「那如果,我不肯呢?」 許行崇怔了怔。 「不肯?」他仿佛懷疑自己聽錯了,連聲重複了一遍。 「是啊,假如我不肯的話,堂叔,還有你們,打算怎麼樣呢?」他樣問著,語氣散漫,似乎這不是在討論族長的位置,而是在討論,今晚的哪一道菜比較好吃。 「那我們有權要求召開家族會議,投票決定。」許行崇毫不示弱。 如果召開家庭會議的話,年恩一定會落選吧? 雲之初一急:「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年恩並沒有做錯,是莫奇在陷害他!在這個時候,你們作為他的家人,不僅不安慰他支持他,還要落井下石嗎?」 她實在看不下去,這些人,真的有當彼此是親人嗎? 他們關心的,只有許氏而已嗎? 她忽然想起尹樹「去世」的時候,尹家人的嘴臉來,也忽然明白了——原來在這些家族當中,親情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把他們聯繫成家族的,不是血緣,而是共同的利益。 她可憐的…… 年恩。 人群中站出一名女子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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