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以後，天氣晴(8)_茹若

八

　　許年恩想，或許是這月光的關係吧，他忽然覺得這張臉，居然在這一刻有一種驚心動魄之美。

　　「你為了她，付出那麼多。」她的眼底閃著晶瑩。千年之前，他默默地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千年之後，他必定也愛得很辛苦，「得到她的愛，是你應得的。」

　　「應得的……」如夢囈般，他輕聲地說。

　　「所以，我會幫助你。」黑夜下，她宣誓一般的莊重，「我會幫助你，得到她的心，我要讓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我想要的幸福……」

　　陽光照在白色的長桌上。桌子上，擺滿了熱騰騰的豆漿、粥、油條、吐司、橙汁。

　　「少爺，這是大小姐特別吩咐為您準備的營養餐，據說對喉嚨很好哦！」小琉端上一碗湯，笑容甜美。

　　許年恩回過神來，微笑點頭，「姐姐呢？」

　　話音剛落，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

　　許年惜一邊胡亂地把頭髮綁在腦後，一邊飛快地奔下來，「哎呀呀，怎麼睡到這麼晚都沒有人叫我——年恩，你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好不容易有幾天的假，過幾天又要開始忙新唱片！」

　　她心疼地捏了捏許年恩的臉，在他的對面坐下，隨手抓起一片吐司就往嘴裡塞。

　　「哎，你吃慢一點兒！」趕緊遞過一杯橙汁，許年恩嗔怪著。

　　「唔……不行啊！」嘴巴裡塞著吐司，許年惜含糊不清地說，「司機已經在外面等我了，我要陪阿樹出席一個餐會……唉，禮服還是小事，這髮型和化妝就煩了……」

　　「是這樣……」目光不易察覺地黯淡下去，他埋頭喝自己面前的湯。

　　終究，他也只是她的弟弟而已。她心裡的男子，始終不是他。她會愛他，卻只是姐姐對弟弟的愛而已。

　　「對了——昨天的派對好玩嗎？」許年惜對他展開明亮的笑靨，雙眼彎彎如天上月牙。

　　「還不是那樣。」許年恩微微一笑，「像動物園的猴子一樣被那些女人參觀，我早就習慣了。」作為一個國際巨星，又是景安許氏未來的繼承人，景安第一世家族長的小舅子，無論出現在哪裡，都能引起一陣轟動。

　　因為尹氏家族的低調，好像媒體和民眾，把連對尹氏家族的窺探和興趣，一起加到了他的身上。

　　「如果覺得厭煩了，那就退出娛樂圈吧。」許年惜心疼地看著他，「你現在這樣，又要唱歌演戲，又要管理銀日集團的事務，姐姐真怕會把你累垮。」

　　許年恩深深地凝視她。

　　「不用擔心。」他微笑。每次看到她這樣擔心，他總是幸福得忍不住想笑。雖然也不喜歡讓她擔心，可是卻又希望看到她為他擔心，「我不會讓自己累著的。」

　　雖然很累，卻很快樂。

　　「那就好。」許年惜笑得燦爛，「長大了，也要懂得照顧自己哦！」

　　黑色的轎車駛出玄黑色鐵門。

　　純白色雕花的大理石柱子，許年恩微笑著斜靠在上面，落寞的目光，卻始終不曾離開那個越行越遠的黑點。

　　陽光吻著他的面容，風拂過他額前的碎發。

　　良久。

　　直到那黑點消失在山谷透明的夏風之中。

　　「昨晚你說，會幫助我得到我想要的幸福。」他輕輕地問，目光始終看著遠方的山谷。山那邊的那湖水，倒映著陽光，波光耀眼，刺得他都快要流眼淚了。

　　「是。」雲之初在他的身後。她深深地凝視著這個寂寞的背影，目光堅定不移。她的心，瞬間痛得如洪水決堤。為什麼，千年之後，要忍受著孤獨的滋味的，還是他。

　　「你做得到嗎？」

　　「做得到。」為了他，除了不再愛他是她所做不到的之外，還有什麼事能難倒她呢——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交換。

　　「那麼——」純白的面容上，綻放笑靨如花，如深夜裡玫瑰刺尖上的露珠般妖嬈，刺痛人心，「以後，就請你費心照顧了，我的助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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