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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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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每次我對你說對不起,好像總是被打斷。」靳知遠看著她微側的身子,那些話從靈魂深處慢慢的滲透出來,傾盡全力,「其實所有的事再發生一遍,恐怕我還是會這樣做。我爸說,男人就該有擔當,有責任感。有些事,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悠悠,對不起。」 她沒有很快的回答,垂下眼光,伸出手去握了握他的手,低聲說了一句:「沒事,我知道的。」這樣柔軟白皙的手,站在不遠的地方向自己揮動,笑得分外燦爛,靳知遠微笑回望,然後離開。 靳知遠半開了車窗,點了一支煙。氣流灌入的緣故,那一點紅色燃得很是迅猛。他的手半放在車窗上,回想起她最後的表情,心情莫測難辨。 而此刻悠悠拐進奶茶店,買了大杯的焦糖咖啡,暖暖的捧在手心。學校的木質長椅早被情侶們霸佔了,只能尋了松樹下的一個小石凳,有淡淡的紋理,清冷的背著陽光。她連松針都不及拂去就坐了下去。 兩個人,兩個地方,幹著不一樣的事。 隔了那麼久,他們都學會了隱藏。時間把傷痛都席捲而去,撫得平滑順暢。他們心底,都有愧疚,也有不確定。於是彼此輕輕的試探,等待契機。 畢業前夕,學生們像是倦鳥歸巢,一撥撥的回來。有人建議搞一次畢業旅行,就去附近的地方。曹立萍已經回來了,於是轉過身對悠悠興致勃勃的說:「你去不去?」 其實連去哪都沒定下,悠悠還沒來得及接話,先接了一個電話。 靳維儀打來的,語氣就像這天氣,柳絲吐絮,如沐春風。 她來邀請悠悠參加自己的婚禮。悠悠驚喜交加,以她對靳維儀的瞭解,之前連她戀愛的風聲都沒聽到,居然這麼神速,婚禮都已經準備就緒。 維儀在電話裡說:「唐嘉非要去燕歌嶺,說是那是他朋友的山莊。到時候我們來接你吧?」 悠悠聽說過燕歌嶺,靠近文都市,江南名山,而那邊更以一片竹林而聞名。據說因為還沒完全開發而風景自然適宜,算是都市中難得一片尚未被人群踐踏的樂土。 於是一口答應:「恭喜你了。」 維儀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他沒告訴你麼?我一直以為你們現在都有聯繫。」 悠悠握了電話搖頭,半晌才想起靳維儀看不見,才笑著說:「沒有。他可能比較忙吧。」 她掛了電話,聽見曹立萍問她:「燕歌嶺?」 年輕人就是行動迅捷,下一秒,穀歌百度;再下一秒,群裡一片歡呼:「好吧,看起來像是自助遊的聖地,就去那裡。」 有人很積極的去聯繫包車,又跑來和每個人確定時間,最後悠悠看到最終時間,苦笑:「很好,我完全可以在那裡等到集體活動結束,然後參加婚禮。」 想到又要在婚禮上見到他,一陣怔忡。她還來不及把這幾個月發生一連串的事告訴曹立萍,只覺得巧合,又有點天意弄人,倒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旅行車就準時停在了校門口。外語系的研究生們也以女生為主,加上家屬,勉強坐滿了一車。一路上興致大發的姑娘們開始唱歌,從山歌民謠到時下流行的RAP,幾乎把嗓子都唱啞,嬉笑打罵,又開始互相分享零食,連年紀都小了一輪。悠悠靠在曹立萍肩上,本來已經有些睡意了,也被吵醒,然後笑:「看看,一個個都返老還童了。」 車子停在賓館外,一群人下車,分了房間,約了午飯時間,嘰嘰喳喳的道別。 到了才知道真的是個好地方。山谷翠英繽紛、滿目絢爛的時候,全是純淨至極的綠色,竹節修長,竹葉纖瘦,淡淡一陣風掃過去,碧綠的波濤翻滾起伏。 他們住的地方是家新開的賓館,做成了山莊的模樣。悠悠心裡一動,問服務員:「你們週末是不是要舉行婚禮?」 服務員點頭,「對啊,我們老闆的朋友,這山莊幾乎都包下來了。」 那麼就是這裡了。悠悠打量這裡的環境,心裡稱讚,難怪非要在這裡辦婚禮。屋外是一大坪真正的原生態綠地,沒怎麼經過修飾,反倒顯得別致,已經有人在那裡搭起手架和木棚,想必都是婚禮的前奏。 曹立萍看了一眼,問:「你哪個朋友啊?真有格調。大老遠跑山裡來結婚。」 其實悠悠也想不通。唐家的情況她多少知道了一些,結交面那樣廣闊的人家,加上靳知遠如今生意上的夥伴,難道把那麼多人都拉到山裡來? 她回答有些局促:「嗯,靳知遠的姐姐。」 曹立萍瞪大眼睛看著她,像是受到驚嚇的小貓咪:「誰?靳知遠?」 悠悠卻不願意說了,任憑曹立萍大呼小叫,一直沉默。最後悠悠拍拍她肩膀,歎氣說:「你歇一歇,他的電話,講完你再叫。」 悠悠特意走到陽臺上,聽到電話那頭輕緩的呼吸聲,然後靳知遠問她:「你在哪兒?」 他聽完就笑:「你已經跑去那裡了?虧我還特意早來一天,想接你過去。」 「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姐姐的事?」 靳知遠隔了一會兒,才說:「嗯,我倒車,你等等……我姐姐她是閃婚,連我都嚇一跳。」他又笑了笑:「不如我也提前過來。反正婚禮我也幫不了什麼忙,早過來幾天還能當渡假。」他很久都沒這樣親昵的和她說笑,順口說出來的時候,一時間自己也有些不習慣,而悠悠更是怔住,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順著他的語氣,不留痕跡的說了聲「好」,連自己都覺得虛偽。 曹立萍主動挨上去問:「我們去竹林裡走走?」悠悠知道她的意圖,本來還有些勉強,可是天氣實在很好,還是手拉手的出門了。 她們邊走邊說,悠悠把能說的都告訴了她,聽得曹立萍長呼短歎,最後說:「以前我也罵過他,可是他也不容易啊。」其實何止她一個人罵靳知遠,那時候身邊的朋友知道他倆分手,曾天洋見悠悠病成這樣子,都恨不得操起棍子揍他一頓。只不過他很快轉學走了,一群人幾乎都沒再見過他。 聊得入神,悠悠沒注意腳下的碎石,腳步一錯一滑,身子向前傾了傾,差點沒摔倒。後來走路就不大舒服了,酸軟得不像話。看看時間,也快到中午了,於是折回了山莊裡。回去才覺得稍微有些不妥,腳踝的地方腫了起來,雖然不是很嚴重,同學們還是紛紛拿來了藥酒、膏藥,熱敷涼拌,十八般武藝都使出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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