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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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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失手致命 栗致炟的情緒壞極了,他匆匆地處理一下手頭的事務,就吩咐司機張民把他送到汴陽大廈,他想馬上離開忙碌的又是沉悶的辦公室,離開人來人往的又很莊嚴的市政府大院。不知為什麼,一個人情緒敗壞時,就特別想一個人待在一個安靜的環境裡,至於在這安靜的環境裡幹什麼,連自己也不知道。這時候的栗致炟,就是這種狀態,一門心思到一個人的世界去靜一靜。服務小姐和司機一道把他送進那套環境優雅、設施豪華的套房,他吩咐司機,不要再來接他。服務小姐為他沏好茶,也退出了房間。 栗致炟換上休閒睡衣,燃上煙,在房間來回地踱著步子,大口大口地吸煙,不時呷下一口茶水,他的心很亂。這些天,工作上有些不順心的事。因為春節前後出了群死群傷的惡性事故,汴陽市又有官員遭遇引咎辭職,主管安全的副市長也給予了記大過處分,作為一市之長,他寫了深刻檢查,畢竟自己有領導責任。但是那並不十分重要,他早已習慣了政界的生活,沒有永遠的順利,也沒有永遠的不順。走運和揹運總是在交替輪換,這很正常。沒有百分之百滿意的時刻,也沒有百分之百絕望的時刻,成功中總有遺憾,失敗裡也有希望,這是規律。無論工作中有多少風起雲湧、驚天動地的故事發生,他都能用習慣的套路去應付,以放之四海皆准的官話去解釋。他早已悟出,做個一般平庸的官員,實在不難,做個真正優秀的官員,實在太難。他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屬於一般的官,使他聊以自慰的是,像他這等這樣的官,很多。真正使他苦惱、煩悶直至情緒敗壞的原因,當然不是這些,而是後院。他的後院從來沒有安然過,那被掩藏遮蓋的暗火,只要火候一到,立馬引發大火。這麼久了,他還是沒有將平息後院的「工程」做好擺平。也許是他的方針本身就有問題,既要美人又要江山能行嗎?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嘛!也許是他缺少處理斡旋後院工作的能力,以至於使他常常因為方略不力方法不當而弄得雞飛狗跳、怨氣沖天;也許是他缺少宏圖大略的政治氣質,以至於沒有脫去芸芸眾生的那種理智不足、情感有餘的通病;也許是三種原因他都兼而有點,方弄得他常常因為後院問題而焦頭爛額。 他一個人在偌大的套房裡走動著、思索著、苦惱著,這些天,家中的二人戰爭連綿不斷。有時候,羅虹會突然一個電話打進他莊嚴的市長辦公室,電話裡就響起怨憤和指責,特別是有同仁在身邊的時候,往往弄得他不知如何回答妻子的質問與責怪,對堂堂的市長來說,太丟面子了。他意識到,妻子對他已不是一般性的怨恨,她似乎患上了一種精神病症,這種病症導致著她的大腦衝動得不能冷靜,沖跑了理智,只留下變態的畸形情緒。這種可怕的情緒驅使著她,去幹出連她自己都不一定想幹的事情,或者說,去幹出對她自己也是有損無益的事情。他有點後悔,後悔沒有做好工作,以至於使羅虹發展到這種地步,他又有點害怕,害怕精神扭曲的妻子會幹出叫他身敗名裂的傻事。 栗致炟連續吸完三支煙,呷下兩杯水,就再也呆不下去了。雖然是在豪華富麗的高級套房,雖然是在鐘南省的政治商貿中心,他卻感到格外孤獨寂寥。對待自家後院的矛盾糾紛,他的確太孤獨了,孤獨得沒有一個能被他指揮的人,沒有一個能為他出主意的人,更沒有一個為他赴湯蹈火的人。別看自己是一市之長,有那麼多人物和民眾在被他領導,在聽他指揮。他鬼使神差地溜出這家酒店,沒有驚動任何人,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行動。他坐進一輛計程車,直奔郊外的龍城別墅。幾十分鐘後,他終於走進自己的第二套住宅,這套至今不被外人所知的別墅。他打了個電話告訴陸霖,叫他過來聊聊。陸霖從電話號碼中知道,栗市長這會兒正在龍城社區,可是,他卻不能馬上過去,這會兒他正在數百公里之外的另一個城市,就順便告訴市長,是不是商量本家堂弟與其妻的事,他已物色好一個合適人選,要不要見一見這人。栗致炟沒有猶豫,馬上說,叫他過來一下。 這會兒,栗致炟特別想找個人說說心裡話,可是,身邊卻沒有能說心裡話的人,想找陸雯,又不大方便。而且,他最火急火燎的事,也是他最想找人商量的事,是不應該告訴陸雯的,那應該是男子漢獨自擔當的事。這件事至今他沒有跟任何人挑明過,即使對陸霖,他也沒有誠實地告訴他,而編造說那是堂弟與妻子不和的故事。這會兒,他突然想把事實真相告訴陸霖,叫陸霖幫他出主意。不巧,陸霖又在外地,那就見見陸霖為他找的幫手也好。 不大會兒,龍城社區的保安隊長小白過來了,他是遵照陸老闆的電話指示來到了這幢別墅。進了屋,他就自報家門: 「我是龍城社區保安隊長小白,陸總吩咐我來見您,您有什麼指示,需要我做什麼事,跟我說了。除了我,我還找了幾個幫忙的弟兄。」小白像背臺詞一樣說了這番自我表白的話。其實,他並不知道對面的這個人物要指示他幹什麼,他的陸老闆也沒有跟他講明白,需要他去做什麼。直到現在,他對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這個人的任何情況都一無所知,陸霖不會告訴他這些,特別是栗致炟的身份。直到現在,陸霖也不知道栗致炟想幹什麼、要幹什麼,倘若陸老闆知道了栗致炟的那些隱私以及他想解決的問題,也許,他還會為市長想出另外的辦法。至於栗致炟,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幹什麼,應該怎麼幹。也是他太孤獨了,這事情又太隱私了,以至於他沒有與任何人正面地開誠佈公地商量琢磨應該怎麼辦。只是這會兒他的心備受煎熬,急於想找個人說說話,即使隨便聊聊也好。他打量一下還有點怯生生地站在屋門口的小夥,就有種異樣的感覺。從他的面龐、眼睛直到他的氣質,栗致炟好像看到了什麼,發現了什麼,卻又一時想不出來,總覺得那是很熟悉的又久違的東西。他是懷著這樣的情愫與小白開始相見的,而後他示意小夥坐在臨近屋門的那把休閒椅上,還問他吸煙不吸。很奇怪,平時,栗致炟是不為求見他的人讓煙的,說不清是怎麼回事,自他瞅小夥第一眼,這小夥就像有一種特殊的魅力,使栗致炟對他有了好印象。他在去飲水機旁接水時又轉過身問小夥,喝水嗎?其實小白是抽煙的,這會兒也真想喝水,可是,他對栗致炟說,不吸煙,也不喝水,只是邁著有點怯場的步子,走到那把椅子跟前,輕輕地坐到椅子上。栗致炟抽著煙,又慢慢地呷口茶,問道: 「你們陸老闆跟你講,叫你幹什麼事了嗎?」 「沒有。陸老闆只是說,有個好朋友,有點事等我去做,還叫我找幾個得力幫手。」 「他沒說好朋友要做的是什麼事?」 「沒有。」 「那為什麼又叫你去找幾個幫手?」 「俺想,是活兒重,怕一個人幹不了吧。」 「他有沒有跟你說,他的這個好朋友是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 「都沒有。陸總跟我們定的有規矩,凡是老闆的朋友,都是貴賓。我們只有盡力服務好的責任,不要去問人家姓甚名誰,更不能去打聽人家的什麼。」 「噢!陸總對你們要求挺嚴的。」 「公司為我們定的規矩是,『不少做一件實事,不多說一句閒話』。」 「要是有人違反了這規矩呢?」 「很簡單,就是辭退。能留下的人,都是守規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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