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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三十一.癡心畢露

  名義上是市長夫人的羅虹,越發孤獨起來。自搬出德府市鋼城的生活區入住省城的領導住宅,她越來越感到身邊沒有一個知心的朋友,不像原先在那種職工眾多的熱鬧地方,人們能毫無顧忌地談天說地,互吐心聲。這地方的每家每戶就像一個獨立的「城堡」,都有自個兒的獨立世界,有自己的領導和下屬,他們的活動大多在上下豎的空間進行,很少發生橫的聯繫。羅虹卻很特殊,對於她自己,似乎沒有上級,她的上級把她視為貴賓要人,對她倍加關照又客客氣氣,她當然也沒有下級,她也不知道是怎麼滑落到被敬而遠之的位置上的。這個位置使她被四面八方的鴻溝隔離起來,別人進不來,她也出不去。若不是那天她實在要憋瘋了,才將心底壓抑的故事傾訴給了芳鄰黎嫂,院長夫人黎嫂也不知曉她的痛苦。可是,兩個女人的溝通並沒有往縱深發展,儘管黎明曾旁敲側擊地為羅虹與丈夫的和好做過工作,但是至今只是停留在表層上。羅虹與栗致炟的感情裂痕仍然在加深加大,猶如在精神孤島和感情沙漠的羅虹,多麼想找個人聊一聊、訴一訴、倒一倒她的酸楚困惑,可是,她沒有,她也不能。特別是怎樣處置那個第三者,怎樣才能將那女人驅逐出丈夫的心田,怎麼樣使用能使陸雯致命的那枚炮彈等等事情,她都想找人商量,更想請教高人。可是,她也沒有。也許,這事情太隱秘了,穩秘得不敢叫第二個人知道吧。只是那自由人把寫好的東西交到她手中時,她方順口問道,也算請教那人,這東西咋個使用為好?自由人反問她想怎麼使用,她說想把這東西複印若干,撒在那女人單位辦公樓的各個角落、各個房間。自由人說,這種辦法不妥,弄不好反叫對手反撲過來咬你個污蔑誹謗罪。羅虹說,她根本不知道是誰幹的這事,就是懷疑到自己,也沒證據,她反撲個啥?自由人講,這種廣泛散發全面開花的做法,就容易叫人發現蛛絲馬跡,跟蹤過來。只要人家有活動能力,找公安破案都能做成。再說,寫的這東西,大多內容又沒啥證據,都是推理想像出來的,就是人家真有那事,照樣可以說是誹謗,沒證據嘛。羅虹一聽,覺得此話有點道理,就問那自由人,這東西咋使用為好?自由人講,傷十指不如折一指,明槍不如暗箭。這東西根本用不著公佈於眾,到郵局弄封掛號信,直接寄給那女人單位的黨組書記。說好聽些,這也叫向組織反映情況,將來就是弄到明處,也不輸理。黨組書記見到這材料,自然會通報到班子成員,這樣一弄,神不知鬼不覺,那女人就失寵失信了。羅虹說,那樣弄也只是少數幾個人知道她的醜事,這還不是自己的目的。自由人講,根據經驗,這種事只要班子成員知道了,就百分之百地要往外散播,散播時還都神秘兮兮地一對一地說:「這事只對你說,你可別外傳啊!」這個你又對另一個他也這麼說,就這樣相互傳播,效果最好。話說至此,羅虹也就不再猶豫了,她只是將那東西複製了一份,留下原件,將複製品寄去了……

  事實並非與自由人判斷的一樣,當然也不是羅虹期盼的結果。一個下午,藝術館的黨組書記把陸雯喚進他的辦公室,他從抽屜裡取出那封收到的匿名信,遞給陸雯,只是說,你看看這東西,自己想辦法把事化解了吧。

  陸雯抽出信紙,只見那信紙的標題是「一個第三者的醜惡嘴臉」。裡面全是子虛烏有的男女苟合成奸、交媾作樂的醜事,其中的女人就指名道姓的是她陸雯,那男人是有婦之夫,卻沒寫出姓名。那故事編得完完整整,那情節有聲有色,那細節不堪入目,可謂醜態百出,放蕩至極……陸雯沒將信看完,就氣得怒火中燒,暴跳起來了。她憤然將那東西摔在桌子上,有些失態地叫道要起訴寫信人污蔑誹謗罪,否則,決不甘休。尚未成婚的姑娘,哪裡容得這種栽贓陷害。書記立即安慰她並提醒她,怎麼告法,連是誰誹謗的都不知道。再說,組織並不相信這種匿名的東西,要不,為啥叫當事人看看呢,最後還說,這事組織會為她保密的,只是要她仔細想一想,自己惹了誰了,惹過誰,會引起這種報復。這種事,還是以和平解決為好,要是弄清了,看看能不能調解,這種情況調解是上策,千萬不能叫事態擴大。書記的開明之舉和懇切勸告,使陸雯的怒氣消了一大半。平時,單位的黨組書記對陸雯是很不錯的。自陸雯從德府市往這裡調動時,一直為妹妹跑調動的陸霖就與這位書記交上了朋友,隨著陸雯的調動成功,陸霖兄妹二人與書記的關係就更加融洽和諧了。再說,大凡做領導的人物,都不想叫自己的部下同仁遭受傷害,所以,這位書記看到這封匿名信時,他的第一感覺不是相信那信的內容而是同情陸雯。

  陸雯離開書記的辦公室,首先想到的是栗致炟,女人在這種時候,也只能去想她心中的男人。她記清了好心書記的那句話,最好是把事情調解解決,千萬不能叫事態擴大。她已顧不得那麼多了,就直接撥通了栗致炟的手機。她第一次特別任性又特別撒嬌地對情人說,要馬上見到他,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對他講。可是,電話裡傳來男人的聲音:眼下真的不行,身邊有重要公務,真的不能脫身。最後,經過一番商量,栗致炟答應她,明天一定見面,再忙也要赴約。通過話後,市長就開始思索,怎麼把明天計畫的公務活動變更一下,以使自己能夠金蟬脫殼,既然陸雯那裡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想必她一定是遇到什麼麻煩,平時她從來沒有這樣執拗和任性的。還沒待他的思緒平靜,那裡又打來電話,補充說,明天見面,至少得陪她半天,不能忙得點個卯就走,她有好多話要講……栗致炟終於覺得陸雯確實有些變了,性情不如先前那樣寬容大度了。可是,這能怨她嗎?這時候,栗致炟方下決心,得想法多擠出點時間給陸雯,她是有苦衷無處訴說,還是遇上難題無所適從?

  栗致炟本已與陸雯約定,上午十點鐘相見的,可是,因為又有意外的事情要做,就將時間推到下午。陸雯已焦急萬分,她好像掉在度日如年備受煎熬的時光裡,一分鐘也不想多等待了,就對栗致炟說,若是下午,那就吃過午飯就相見。從概念上講,這也算到了下午,只不過是下午的開頭。栗致炟告訴她,這個時間不行,他必須等到下午上班以後,把有些很重要的事再佈置一番,交代一下,才好出行。陸雯問,那都到什麼時間了,栗致炟說,最早也得三點鐘稍後吧。陸雯說,只能依你的時間了,誰讓你是市長呢,不比我這無官一身輕的平民百姓。栗致炟說,別開玩笑了,你三點鐘時注意接聽我的電話。就這樣,兩人約定了下午會面事宜以後,栗致炟就忙碌起來。他把本是下午的事提到上午去做,該佈置的該交代的事都一一做了,之後,他離開政府,讓司機將他送進定點會見客人的那家汴陽大廈。服務人員為他打開了房間,他吩咐司機大張,別再來接他,他有任務,今天不回家,而後又在房間通了幾個電話。午飯時他沒有出屋,是餐廳直接將午餐送進房間的。飯後稍休息一會兒,上班時間一到,他又打出去幾個電話,交代幾件必須交代的事情。最後用電話對秘書王林說,他要處理點事情,若有人找他,告訴他們,明天再預約時間。忙活過後,他方與陸雯通話,然後就很隱秘很悄然地離開汴陽大廈,在合適的地方鑽進了陸雯的本田轎車。他像以往一樣,在進入陸雯的汽車時總愛戴著那副深茶色的大墨鏡,穿著那件藏藍色的風衣,除了盛夏伏天,他總是穿著這長長的「大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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