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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很小的時候,曾經有一次恐怖的經歷,那是被高速飛來的足球大力砸中後背,整個人向前撲倒在地上,甚至短暫性失去知覺。

  成雅,我記得那一次,你還在我身邊大哭,你父母拉你都拉不走,你以為我要死了,是不是?所以你死命攥著我的胳膊,好疼呢!傻丫頭。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沒辦法回應你,因為那時我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胸腔疼痛難忍,怎麼用力呼吸都不能讓空氣抵達心肺。

  這種感覺在二十年後又一次找上了我,只是不再像幼時,救過來不久就可以生龍活虎。如今卻早在不知不覺中,在我心裡打開一個缺口,我總是能聽見風從這裡穿過的聲音,尖銳的,刺耳的,從三年前我轉身離開時,就呼嘯不停。

  所以我有時候看到那些心臟病患者,就會想,也許我和他們都是一樣,心臟有著嚴重的問題,我去檢查過,醫生卻說,一切正常,林先生,你的心臟非常健康。

  是的,我早該知道,那缺口,藏在最精密的儀器都找不到的地方,所以,林哲,你也不要妄想可以輕易填上。

  我站起身,解開領帶,我快要窒息了。

  正在這時她突然呻吟出聲,清秀的眉頭深深地擰起來,神情焦躁,呼吸沉重,身軀在被窩裡扭動,被子被蹬開,我幫她蓋上,卻立刻又被踢到一邊。

  她熱。

  這熱卻發不出汗來,只在她的體內肆虐,讓她看上去越發難受,整個身體向上拱起,像一尾求歡的魚。我知道那該死的藥又開始作祟,李美林所用的方法到底不能清除乾淨。

  可是我能怎麼幫她?我只能往後退卻,轉身,準備叫醒李美林,然後送她去醫院。

  就在這時她發出一聲尖銳的低嘯,我回頭,看見她兩隻手放在脖子上,指甲已經把從睡衣裡露出來的皮膚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沒有任何別的念頭,我沖過去一把把她整個兒摟進懷裡:"成雅,別這樣!別這樣………

  再也想不到別的句子,只能翻來倒去地重複這三個字,說了兩遍才發現喉嚨已經哽住了,眼眶裡蓄滿了溫熱,只能咬著牙,生生地忍回去,林哲,你有什麼資格軟弱?如果不是你被妒火沖昏腦袋,她會受這樣的折磨嗎?所以,你只配給我堅強,堅強。

  她真的在我懷中安靜下來,但她的身軀越發柔軟和灼熱,胳膊繞上我的腰,溫軟甜蜜的氣息都吹在我胸膛上。我的心咯噔一下,緊接著這悸動便傳到四肢百骸,我的身體隨之變得滾燙,而所有的熱度都集中到一個地方,越來越膨脹,呐喊著要釋放。

  一毫米也不敢動,稍微再一個摩擦,我怕我再也壓抑不住。

  好在她真的沒有再動,只是不斷發出喘息聲,纏綿而銷魂,在我耳邊一聲聲回蕩,像熔岩一樣把我的理智一點點熔化。就在我差點崩潰的時候,她低吟出聲:"……愛你。"只有最後兩個字稍微清晰,前面的支離破碎,完全的模糊不清。

  接著她徹底地安穩下來,我聽見她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均勻。但我仍然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能動,雖然她仍在我懷裡,可這樣靜止著,沒有任何動作,我才有餘地稍微平息自己的情欲。

  等到理智復蘇到稍勝欲望一點的時候,我把她輕輕地平放到床上,她的睡容已變得甜美安詳,嘴唇微微的翕動著,像初生的嬰兒般純淨可愛。可我不能再過多端詳,我沖到洗手間,把水調到最冰冷,毫不留情地沖到自己滾燙的皮膚上,我甚至聽見了微弱的一聲"滋啦"的聲音,那是皮膚上的火焰尖叫著被澆滅的聲音,刺骨的寒意,自虐般的快意。

  我不敢再坐她近前,只能把椅子挪到窗前,離她遠遠的,偶爾瞥她一眼,確定她仍然睡得沉穩便趕緊轉開。

  天色有些亮了,從窗縫裡傳來清晨空氣的冰冷清新。她大約已經完全好了,我也該走了。我走過她床前,卻又回身。該死的,給我走吧,看什麼看!

  可是只再一眼,一眼之後,便相忘於江湖。可一眼之後,再也移不開,她在微光中美得是那樣無瑕呵!我不由自主地在床邊坐下來,聽著她甘甜的呼吸,手已經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這甜美的氣息,這嬌嫩的臉龐,這柔軟的身體,我多麼想,就這樣納入懷裡,甚至,更深的,揉進我的胸膛裡,就這樣和我合二為一。

  手指停留在她的唇上,這裡有她先前咬破的紅痕,在有些蒼白的底色上格外觸目,我輕柔地撫摩著,嘴唇已經湊了上去。

  正在這時,她突然輕聲喊了一聲:"蕭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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