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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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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一名工人過來與祝小姐說話，祝小姐分身乏術--"麻煩你把日記本放到舒喻辦公室吧，反正一會兒都要打包送還她丈夫。"遂心點點頭。她輕輕推開舒喻辦公室的門，不知怎的，她有些小心翼翼，怕驚擾了芳魂--她總覺得舒喻也許還不捨得走，逗留在這個她付出了心血和全部精力的地方。門開了，果然一切如故，連那幅"難得糊塗"的字畫也還掛在原處。遂心走到書桌前，屬於舒喻的私人物品已經都打包了，此刻書桌上只有一隻水晶瓶，瓶裡是新鮮怒放的白色玫瑰，還凝著露珠。 不知是誰這樣有心，居然還保留著舒喻的喜好。遂心輕輕地將日記簿放在書桌上--忽然她聽見身後有輕輕的歎息，非常非常輕微，幾乎不易察覺，但是敏銳的遂心還是捕捉到了。遂心背脊的所有汗毛都豎立了起來，她手一抖，日記簿跌落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遂心趕緊蹲下來撿日記。與此同時，她聽到一個十分低沉的男人的聲音輕輕問："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聲音急切而充滿期待，同時又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怕驚擾了什麼。但是桌子擋住了遂心的視線，她看不見聲音的主人。遂心站起身，窗戶前，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他有一雙十分溫柔而哀傷的眼睛。他看見遂心，眼睛裡的光芒頓時暗淡下來，似乎十分失望。刹那間，遂心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他就是這裡的新主人吧！先前聽到的那聲微弱的歎息聲，也該屬於他的吧，只因為遂心當時背對著他，所以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他在等誰？ 遂心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雙溫柔的眼睛的注視下，她一點心思也藏不住，脫口而出："你在等誰？" "一個故人。"他輕輕地說。 遂心沒想到他會回答。 "你是誰？"他看著遂心，遂心忽然覺得在這個人面前，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所有的心裡話。"我是本市一名記者，一直在追查舒喻的死因！"遂心答道。 "你懷疑她的死因？" "是！" 奇怪，對方並沒有覺得遂心荒謬："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人們肉眼所能看到的，每個人的內心世界實在太過龐大，並不是人的肉眼可以探視的。" "你買下了這裡？"遂心好奇地望著他，想證實自己的猜測。 "是！" "為了什麼？" "為了賺錢！"他笑起來，這個女孩有些孩子氣。 "為什麼所有設施都不更換，甚至保留下一切？"遂心坦率地追問。 "為了紀念故人！"不知為什麼，望著自己的這雙眼睛太過清澈澄淨，施雲川不想隨意搪塞這雙眼睛的主人。 "你以前就認識舒喻？"遂心看著他。 "是，她是我在美國讀書時候的學妹。"施雲川突然袒露心扉。大抵心理學博士，也需要心理傾訴吧。遂心忽然明白了一切--他收購了這裡，保留下一切，然後，站在她看風景的地方，靜靜等她--妄想這一縷幽魂會忽然回來探訪舊友！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恐怕，不只是學妹吧？"遂心試探著問，她知道有一點造次，但是實在藏不住話。也許心理醫生都有這種魔力，讓你在他面前毫無顧忌地敞開心扉。"我是舒喻十多年的老友，我餘生都會懷念她淡淡的笑容和恬靜的眼睛。"他的聲音滿是惆悵。"所以，你來將這裡買下？" "買下這裡，算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吧，我不想看到她的心血流入外人之手。" "你覺得舒喻會自殺嗎？" 施雲川忽然低下頭："她所做過最錯誤的事情，便是嫁錯了人！" "你覺得事情和劉治國有關？"遂心忽然覺得施雲川也許知道什麼。 "當然和他有關係！"施雲川忽然提高聲音，嚇了遂心一大跳，"不好意思，我有點失態！"他輕輕地說。遂心搖搖頭，表示不在意。"我忽然有點累了！"施雲川聲音裡真的有一絲倦意。袒露內心，該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吧。遂心連忙知趣地說："那我先走一步。"刹那間，她突然覺得不能把日記放到桌上，她將日記簿放回到了自己的包裡。不知為什麼，她怕施雲川看到這日記，她有些明白施雲川對舒喻的感情了，若看了這些日記，他會難過吧。"歡迎你常來！"施雲川笑著對遂心說。 他願意再看到這個熱心的女孩，一切關心舒喻的人在他眼中，都會被自動地塗上友善的色彩。 "會的，我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你，我需要你的説明！"遂心微笑著說。 施雲川一直把遂心送到門口。在樓下，遂心正好看到忙完事情回來的祝小姐。遂心裝作不在意地問："難為你還記得幫舒喻買白玫瑰！" "不，那些花是由施博士親自買回來插上的，大概他也和舒喻有相同愛好，所以這些設施他都還比較滿意，沒有改動吧！" "哦！"遂心更加確定舒喻在施雲川心中的分量。 接連幾天，遂心都在四處托人打聽劉治國的經濟狀況。畢竟，舒喻的死，劉治國始終是最大的受益人。從報社出來，正是黃昏。遂心記得詠正說過，這時候的光線最適合拍人像，皮膚會變得柔和而有光澤。正在發呆地看著遠處被鍍上金光的車流時，忽然，眼尖的遂心看見，一名男子忽然伸手敲擊正在十字路口等紅燈的一輛白色車子駕駛室的車窗。車主轉過頭和他說話，另一名男子疾步走上前，將手伸進副駕的車窗，從裡面拎起一個包，飛快地跑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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