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食物鏈(25)_安逸

二十五

　　還是蓮花府邸，目標是前晚剩下的小半瓶人頭馬。

　　遂心一坐下，便見老方一臉憔悴，笑容苦澀。"怎麼啦？求婚失敗了？"遂心笑！老方笑容裡苦意更濃："你怎麼知道？"

　　"要是成功了，你還會約會我？還不抱著你的伊人在月光下跳舞？"遂心心裡酸酸的。詠正喝了一大口酒："遂心，別取笑我了，我只有你一個好友能談論心事。"遂心不語，陪詠正大口喝酒。然後，詠正滔滔不絕地講述他如何深愛黃伊人："她那麼美，那麼柔弱，連她過分的物質欲都顯得單純而沒有心機。"

　　"每次只要看見她笑，我就覺得滿足。"

　　"記得第一次見她，是到她公司買房子，其實，當時並不是十分中意這套房子，畢竟好幾十萬，怎麼也得選間各方面都符合心意的。可是，當我接觸到她那雙笑意盈盈的眼睛，就再也不能抗拒了，當她娓娓向我介紹房子時，我覺得那聲音就是天籟。當時我就想，要是餘生，我都能看著這樣一雙眼睛，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再加上，我知道她也住那棟公寓裡，我立即毫不猶豫地買了那套房子。於是，我們成了朋友，伊人十分依賴我，遇到任何事情都喜歡找我。她常常撒嬌，常常對著我笑，常常穿很好看的長裙在我面前轉來轉去，我以為她一定是喜歡我的……"詠正的聲音難過得都帶著哭腔。

　　"其實，你們關係還那樣生疏，她拒絕你的求婚也是人之常情！"遂心不忍心看老方難過，想使他看清楚一些！"是，我也知道求婚鐵定失敗，我不過是想用求婚證明我的誠意！希望我同她的關係，能夠突破朋友這個界限！真讓我現在同她結婚，我也是不敢的！"老方低下頭坦白。"那你昨日還讓我出來商量細節？不是逗著我玩嗎？"遂心忽然有些惱了！

　　"隨便說說嘛，誰讓你那麼當真！"詠正心虛地偷瞄一眼遂心。遂心氣結，他不過當兒戲，她卻認真地傷心了好久！"你不當真，現在又何必這樣難過？"遂心搶白他。"可是，可是她說她只當我是兄弟姐妹，只當我好友死黨……"詠正靠在椅子上，一副快要虛脫的樣子。看著詠正難過的樣子，遂心又覺心裡十分不好受，原來這個傻瓜在走和自己一樣的路。伊人當老方好友，老方當自己好友，老方和自己都不過是別人填空當的棋子。

　　遂心想起，第一次見到老方，那也是一個夏日，遂心剛當記者不久，正站在大太陽下等攝影記者前來補拍一張照片，解燃眉之急。就在她快要暈倒的時候，方詠正背著碩大的攝影包，慢悠悠自遠處走過來，神態閒適，他穿白色T恤，淺色牛仔褲，戴米色棒球帽，陽光下，他整個人似被太陽鍍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看見遂心，他笑了笑，黝黑皮膚，雪白牙齒，清爽健康，乾淨俐落，然後輕輕鬆松地說："小姐，你不知道站在樹蔭下等嗎？抑或想把皮膚曬成小麥色？"遂心只能望著這個氣定神閑的男人傻笑。詠正三兩下解決了問題，然後指指遠處的摩托車："要是不介意，我送你回報社！"已經接近虛脫的遂心趕緊點頭。

　　正在這時，她肚子突然咕咕叫起來。詠正看著遂心突然大笑："餓啦？"遂心有點窘迫，但還是大方地承認："整天沒吃東西了！"老方搖頭："傻丫頭，身體是工作的本錢，當記者身體素質要一流，蠻幹只能拖垮身體。"然後，他帶遂心到旁邊粥店，喝了一碗香甜滑潤的南瓜粥，那碗粥一直從嘴裡甜到遂心的心裡，整個人立即精神多了。那是第一次坐詠正的摩托車，她還不好意思抱著詠正的腰，只敢抓著詠正的T恤。也許太累了，遂心閉上眼睛，只覺得有溫和的風輕輕吹過，吹得人身體軟綿綿、懶洋洋的，詠正身上是淡淡的男士沐浴液的味道，清爽而男性化，遂心刹那間心神蕩漾……

　　一直到了報社，她還捨不得睜開眼睛。事後，老方總是提起這件事，戲謔遂心第一次坐摩托車，居然睡著了。看著眼前詠正憔悴的樣子，遂心怎麼也不能把他和以前那個氣定神閑、從容淡定、精神奕奕的方詠正聯繫到一起。遂心只覺得心一陣陣抽痛，為老方，也為自己。原來，得不到的戀情，是那麼折磨人，那樣叫人彷徨而失落……聽著詠正滔滔不絕地講述黃伊人的種種好處，遂心心如刀絞。

　　是，愛一個人，就只會看到他的好，看不到他的缺點。不，這個人根本就沒有缺點，只有弱點，弱點讓人更生憐意，多麼可悲。遂心很想告訴詠正，他不是沒有人愛，她愛他，偷偷在心裡愛了很久。可惜，大音稀聲，大象無形，大愛無言。所以真正愛一個人到極致，是說不出來的，言語已經在這份感情下蒼白無力，根本無從說起。

　　回到家，已經夜深。酒勁上頭，遂心整個人飄飄然，看一切都恍惚而搖晃。她躺在沙發上，整個人呈最放鬆姿勢。沙發上放著舒喻的日記，遂心如同被魔咒附身，不由自主地將日記本拿起來，繼續看下去。日記上，記載的都是一些最細微最煩瑣的小事，全都是舒喻與劉治國一同經歷的。可是這些最瑣碎的小事，由舒喻娓娓道來，卻另有一番滋味，讓看的人好生羡慕。是，相視的一個微笑，偷偷為對方拂一拂灰塵，人群中指尖的輕微碰觸，一句簡單的問候，統統都變得異樣美好而幸福。原來，在戀人眼中，快樂就是微小如塵的瑣事。

　　遂心十分羡慕，心靈這樣契合，人生還有什麼不滿足？

　　"治國，你想我嗎？現在是中午一點十五分。你還沒有打電話給我，我一直在等電話響。手機被握在手心都發燙了。我知道，今天是你和家人聚會的日子，我不敢打電話給你。其實，平時也佔用了很多你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因此，我不敢再主動聯繫你，只能被動地等你的電話，可是一直等到現在，你的電話還是沒來。

　　我的心裡很慌亂，有點魂不守舍，什麼事情都不想做。然後，百無聊賴地寫日記。剛寫兩行字就收到你的短信。然後，你的電話也跟著打過來。聽到你的聲音，我頓時覺得四肢百骸都舒暢了，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也安定了下來，魂魄也歸位了……天，你聲音的魔力真大！

　　其實，我不過是想讓你想著我，即便不能見面，我也覺得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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