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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此情此景之下,霍德還是有些矛盾,「霍利,你說當個男人怎麼就這麼難!」

  聽聽,自己享受了家裡白玫瑰的純潔,也享受了家外紅玫瑰的熱烈,完了卻說,當個男人怎就這麼難!這樣的男人,還能指望他給哪個女人天長地久?

  霍利似乎也深有感觸,「要是家裡消停會兒,家外再溫馨點兒,就天下太平嘍。」

  原來,在男人的眼裡,所謂的天下太平,便是妻不怒,妾不爭。當然,這世界已然大換樣,沒有哪個當妻子的女人會甘心男人在外胡作非為,也沒哪個小三兒願意癡傻地甘心住一輩子「地下室」,所以霍家兄弟的算盤顯然打不響,可這酒倒是越喝越沒勁,索性二人道了別,各自回家。

  家裡燈光依舊,只是再也沒有往日的溫馨。許慕芸不再是那個夜煮溫粥的妻,她近來的作息倒隨了女兒,晚上八點就會躺下,睡在女兒臥室,霍德何時回來跟她已然沒有關係。她對這場婚姻已經心如死灰。

  而霍利面臨的婚姻也一樣。苗若婷倒是睡得晚,只是對他的晚歸已然不再過問,就算有時從他衣服上聞到了異香,她也是沉默,以不變應萬變,這樣一個高深莫測的女人,對霍利來說,到底是有幾分害怕的。所以他不論多晚都回家,從不敢在胡小昔那裡耽擱。

  可偏偏今天晚上喝多了,走進社區之後,突然有些怕回家看到苗若婷那張冷漠的臉,再想起胡小昔那張親切的小臉兒,腳就轉了方向,轉了兩個圈,敲開了胡小昔的門。

  胡小昔驚訝地開門,然後驚喜地撲進霍利懷裡大叫著,仿佛得了什麼大寶貝,兩人一直從門口擁抱進客廳,再輾轉到了臥室,比目魚似的不想分開片刻。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在晚上光顧自己,所以胡小昔顯得十分興奮,拿出十二萬分的熱情,將霍利伺候得異常舒服。霍利也借著酒力要了胡小昔一次又一次。這夜,在筋疲力盡之後他睡得異常安穩。

  這一晚,霍利像個玩累了的孩子,抱著胡小昔這個可愛的玩具,嘴角扯起的笑紋都那麼心滿意足,而胡小昔也幸福得犯了暈,她越來越自信地認為,霍利已經離不開自己,在通往婚姻的那條路上,自己又邁進了一大步。

  是的,不再是愛情,是婚姻。如果說過去胡小昔只想擁有霍利的愛,那麼現在她想要的卻是一份完整的婚姻。

  小三兒就是這樣,開始口口聲聲說相信愛情,其實那只是一個愰子,因為沒有哪個女人願意一輩子躲在雲朵裡不見陽光,她們先是要了男人的身體、愛情,然後便是婚姻、一輩子。

  這時最痛苦的便是苗若婷了。她一直冷靜再冷靜地告訴自己,不論霍利做什麼,都要相信他,因為相信是婚姻的第一要素,婚姻的基石,就像一所房子的地基,沒有了信任,便什麼也沒有了。可如今,這種信任正一點點被摧毀,就連心裡那點可憐的自尊都開始動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輸了,但她知道,這場婚姻的天平已經開始了傾斜,就像這場夜不歸宿一樣,男人心裡有哪個女人,便睡在哪個女人的床上。對女人來說,枕頭一空,心便空了。

  受了一夜委屈的苗若婷終於憋不住了。

  所謂的冷靜,其實只她有自己才明白,那全是偽裝。平心而論,她實在是想維護這場婚姻,所以自願地給了霍利時間,讓他去了斷,讓他去反省,而自己自始至終不會說一句多餘的話。可她始終是忘記了,男人有時就是孩子,不講理的孩子,你給他時間去反省,其實就是給了他時間去放縱。

  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能自覺自願地了結婚外情,除非他有了更好的情人。妻子此時的寬宏大量是無用的。

  苗若婷終於絕望了。整整一夜她閉著眼睛在回憶,回憶過去跟霍利曾經甜蜜的往事,回憶過去他對自己的種種好,期望著靠這些回憶打動自己的心,能夠繼續以寬容的態度原諒他,原諒這場婚姻。可是沒用,眼睛一睜開,除了淚千行,便是身旁的那個空枕頭。

  男人,若是身體不在了,心一定也遠了。

  苗若婷在心裡痛苦地做著掙扎,一邊寫著原諒,一邊寫著滾蛋,不論哪個選擇,都讓她痛入心扉。原諒一個有污點的男人,也許可以,可若是污點不停增多的男人,要原諒起來怕是困難。讓不忠於自己的男人滾蛋容易,可他人滾了,自己的心碎了,也必是得不償失。苗若婷不停地想,不停地流淚,人前的偽裝終於卸下,在無人相陪的夜裡,她徹底將淚流了個乾淨。

  可苗若婷就是苗若婷,天一亮,意識到錯誤的霍利驚慌失措地從胡小昔那裡跑回來,她還是一臉的鎮定,連早飯都備好了,不聽霍利加班的謊言,也不問霍利真實的歸處,只是靜靜地吃完自己碗裡的飯,洗了碗,拿起坤包,像往常一樣走出家門去。

  她越是鎮定,霍利越是害怕,急忙追到樓下,拽著她不停地解釋說:「若婷,相信我,真的是加班,加完班之後大家一起去喝了點酒,喝多了,就睡公司了,不信……不信你打電話問大哥,他也在場。」

  「這就是你的解釋?」苗若婷冷冷地。

  霍利不知道,兩人湊近了,問題就出來了,他身上有胡小昔刻意灑上的香水,那香氣正無比尖銳地鑽進苗若婷的鼻腔裡,絲絲縷縷地提醒對方,這個男人又開始了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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