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本色(75)_鮮橙

七十五

　　範小娟嘿嘿笑了兩聲，"夠是夠了，可晚上上課的老師是個超帥的帥哥，我們學院的女生迷他迷得快瘋了。"說著還在脖子上比畫了一下，"從大一到大四，通殺！女生倒了一片。反正你晚上沒事，就陪我去吧，保准不會後悔！"

　　"無聊！"

　　"去吧！"范小娟撒嬌地搖楚楊的胳膊。楚楊打了個冷戰，連忙甩開她，"我的書還在自習室呢。"

　　"我陪你去拿，然後一起去階梯教室好不好？去晚了就占不到前排的位子了！"

　　眼看就要到自習室了，楚楊被範小娟纏得煩，於是說了兩句狠話，之後看範小娟撅著嘴不吭聲，也覺得自己說得過分了，正想該怎麼向她道歉呢，只見她兩眼放光，用極其興奮的聲音說："楚楊快看--香車美男！"

　　楚楊隨意地掃了一眼--教學樓旁停了一輛銀灰色的車子，一個男人伸出胳膊搭在車窗上，襯衣袖口隨意地挽了兩下，露出幾近完美的手腕，修長的指間還夾了一支燃著的香煙。

　　楚楊的臉色突然變了，一把拉住範小娟躲到電話亭後面。

　　"怎麼了？"範小娟不解地問。

　　楚楊怔了怔，"我想了想，還是和你一起去看帥哥好了。"

　　范小娟大喜。楚楊忙按住她，又說道："不過我突然想起些事來，得給家裡打個電話，你去自習室裡幫我把書包拿下來，我就在這兒打電話吧。"

　　"你不會糊弄走了我然後放鴿子吧？"範小娟懷疑地看了楚楊一眼，"你的手機呢？幹嗎用公用電話啊？"

　　"我的手機沒電了。"

　　"那用我的好了，給你！"範小娟爽快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我有些事不能讓你聽見，你去幫我拿書包。快點兒，晚了就占不到前排的座位了！"

　　一聽說有事得瞞著她，範小娟不滿地看楚楊，撇嘴道："切！幹嗎還得避諱人家呀，我去就得了，你在這裡等我啊！別跑，不然把你書包扔湖裡去！"

　　"嗯，我知道了，你快去。"

　　范小娟往教學樓裡跑，與那輛小車擦肩而過時不由得放慢腳步，裝作不經意地瞄了一眼--裡面是個很年輕的男人，面容俊秀，揚起的劍眉有些細長，略顯陰柔，還有點兒痞氣，不時吸一口煙，然後又把胳膊搭在車窗上。

　　哇，真是"美人"！範小娟讚歎。是在等哪個女生呢？還真像言情劇裡的戲碼呢，好浪漫啊！

　　何意謙覺察到了那個小女生的視線，冷冷地瞥了一眼，嘴角輕輕揚起一個譏諷的笑，扭頭繼續盯著教學樓門口。

　　他查到楚楊的院系，並很巧合地問了楚楊的一個同學，那女生熱情地告訴他楚楊在上自習，還自告奮勇地帶他去找楚楊。所以他就在這兒等她。既然她躲著他，那麼他就來找她。

　　不時有女生從他身邊經過，大膽的、羞澀的，都有意無意瞄他兩眼。他譏諷地笑，吸一口煙，把煙灰彈出車外，心想楚楊為什麼從來不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從小到大，從沒有過。

　　如果楚楊也這樣看他，哪怕只有一眼，他都滿足了。

　　飛揚的、調皮的、戲謔的、憤怒的、哀傷的、不屑的、厭惡的……唯獨沒有愛慕的。

　　那時他十六歲，青澀倔強，剛從外地回到父母身邊。他們對他很好，卻也很客氣。有的時候，甚至會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臉色，生怕委屈了他，一點兒也不像對待弟弟那樣自然隨意。

　　他很羡慕弟弟，從心底裡羡慕。

　　有一天早上，他在被子裡睡得正香，突然聽見樓下有人大聲地喊弟弟的名字。他本來不想理會，可那個女孩子的聲音又高又亮，即便他用被子蒙住了頭，也照常往他耳朵裡鑽。

　　他很生氣，爬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下看，於是見到了樓下的她。

　　她騎在腳踏車上，像男孩子一樣仰頭沖他弟弟的窗子大聲地喊："懶豬，何意揚，你起不起床？你再不出來我可要自己去了！"

　　那時她剛剛過完十二歲的生日，青春期發育才開始，身材卻已經拔得瘦高。長長的頭髮隨意地綁著，垂到胸前。五官似乎還沒有長開，有著濃濃的孩子氣。唯獨一雙眼睛明亮得灼人。

　　當時他就想，這樣的野丫頭，怎麼能留如此長的頭髮呢？

　　她聽到他開窗子的聲音，扭頭向他看了過來，稍微怔了怔，隨即又笑了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那個笑容很燦爛，很溫暖，把他快到嘴邊的抱怨給壓了回去。

　　她仰頭看他，笑得張揚，"喂，何意謙？何家的老大，是不是？還記得我嗎？以前見過的。"

　　他點了點頭。

　　她下面的話更囂張，"我叫楚楊，馮陳楚楊。你記住啊，以後我罩著你，何意揚要是敢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替你揍他，他打不過我的！"

　　她罩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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