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人(91)_孟宇

九十一

　　派出所長就簡單彙報了木頭的來歷。副部長就問："準備怎麼處理呢？"

　　"木頭沒收，挖木頭的人批評教育。"派出所長堅定地說。

　　副部長皺起眉頭說："亂彈琴，農民有什麼過錯，你沒收木頭還要處理人家。你去把他們請來，我和他們談談吧。"所長就趕緊安排人去找挖到木頭的人，不一會，兩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被請到了派出所。副部長詳細詢問了發現木頭的位置，時間，以及木頭的重量等等。雲裡霧裡問了半天，副部長把艾和平拉到一邊說："你去問問那兩個農民，這木頭賣不賣。錢我出噢。"艾和平就把所長叫進辦公室商量一番，艾和平一出屋，所長就把挖到木頭的哥兒倆叫進去了，劈頭問："你們挖這段木頭花了幾個工？"

　　"我們兩個人挖了兩天。"他們搞不清所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怯生生回答。

　　"不是還雇拖拉機了嗎，花了多少錢？"

　　"100塊。但是，還欠著哩。所裡要是把木頭沒收了，運費你們得出。"

　　"這木頭賣不賣？"

　　"你都沒收了，我們還賣什麼？不敢賣。"農民有點膽怯也有點不服氣。

　　"要是我買呢？"所長嗓門不小，農民有點慌亂，趕緊討好地說："所長要買，我們不要錢，送給你。"

　　"要是那個老頭買呢"所長指了指院子裡的副部長。

　　兩個農民一看，是個器宇軒昂像個大官摸樣的老頭，商量了半天，小聲說："300塊，咱們仨一人100。"

　　"去你媽的，別把我扯進去。1000塊，每人500，怎麼樣？"艾和平方才透得底是1000，所長就以為是部長指示，只好不折不扣貫徹執行。

　　"真的？"兩個農民眼裡立刻放出了興奮貪婪的光芒。

　　"誰有工夫跟你們扯淡。走，出去說。"所長抬腿走出所長室，向艾常委報告："報告，他們兩個同意，1000元把水裡撈出來的木頭賣掉。"

　　副部長醉心地撫摸著光潔的化石說："1000太少了，3000元吧。"說完，就讓老伴掏錢。老伴就從背包裡掏出錢數起來。艾和平趕緊制止說："古麗，這錢咱出。"副部長死活不肯。這當兒，兩個農民高興得要下跪作揖，副部長急忙讓人攔住了。兩個農民歡歡喜喜揣上鈔票跑了，他們害怕所長分他們的錢哩。平日裡所長可是霸道得很，附近老百姓都怕他。

　　艾和平礙於眾目睽睽，就不再爭執出錢的事，不過剛一上車，古麗主動把錢還給了副部長夫人。夫人還在推辭，古麗說："這錢不是公家的。前不久，我剛從澳大利亞舅舅那回來，他給了不少錢。你們大老遠來了，就算我們的一點心意吧。"話說到這個份，副部長就對夫人說："既然是他們兩口子的一片心意，就收下吧。"副部長扭頭對艾和平說："這段花梨木化石，可是無價之寶，你先拉到椰城替我妥善保管，暫時不運北京了。我計畫離休之後定居廣州，到時候找輛車從椰城直接運到廣州，省得北京廣州來回折騰。"艾和平說："好。你放心吧。"

　　副部長來南海最後一件事，就是向省委姜書記，推薦艾和平接替到屆的省公安廳胡廳長。他們之所以抓緊趕路，就是今天晚上，姜書記要設宴款待自己的中央黨校老同學，也就是副部長夫婦。副部長和姜書記曾經在中央黨校一個省部長班共同學習三個月。姜書記來南海快一年了，對艾和平印象不錯，前不久，省委副書記兼椰城市委葉書記，也向他推薦過艾和平，再經副部長一推動，姜書記基本下了決心，讓艾和平接替胡廳長。

　　二個月以後，艾和平就接到省委組織部調令，他擔任了南海省公安廳黨組書記兼代廳長，等待下一次省人代會常務會議正式任命。這是後話。

　　翌日，副部長是下午3點的飛機，上午安排什麼活動哩，艾和平說，不行咱們再到花梨木交易市場淘淘寶？副部長趕緊搖頭，有了那段花梨木化石，我的收藏已經到頂了，該知足了。人不可貪心啊，兩年之內別再和我談花梨木的事。這樣吧，我們去趟海瑞墓吧，你的海瑞墓整風，當初在部機關都傳紅了。那好吧。艾和平古麗就陪同副部長夫婦，拜謁海瑞墓。

　　兩年前，艾和平率領椰城公安局中層以上幹部，到海瑞墓整風的時候，鬥爭的弦繃得太緊，只把海瑞墓當一個道具由頭而已，根本沒有心思遊覽平品評作為旅遊景點的海瑞墓。此番陪副部長遊覽，艾和平是從容淡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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