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人(85)_孟宇

八十五

　　"下車，上你自己的車。"

　　苟福仁從艾和平車上下來，上了自己的沃爾沃轎車。這輛轎車象火箭一樣發瘋地向椰城沖去。

　　艾和平很欣慰，等他回到位於鬧市區的公安局機關的時候，苟福仁的工人正在散去。一部分人回公安局新基地復工等待葉書記的視察，另一部分人匯同高爾夫工地的工人湧向臺灣大廈，把柳江豔美和柳絲疆包圍在了大廈裡。

　　按照約定的時間，艾和平到葉書記辦公室接葉書記視察的時候，葉書記心情沉重地說："柳絲疆那出事了，他付不出工程款，有工人把他的臺灣大廈包圍了。和平你必須注意，那是台商的聚集地，外國記者也不少。要迅速平息這個事件。"

　　"請書記指示。"艾和平想摸摸葉書記真實想法。

　　"這個事非同小可，要是被國外媒體捅出去，政治影響太壞，也不利於我們招商引資啊。我提議成立市委市政府聯合應急小組，由你擔任組長。"

　　"請書記指示小組的工作方針。"艾和平緊盯一句。

　　"白帝城劉備托孤的時候怎麼說的？"葉書記意味深長地看了艾和平一眼，艾和平立刻領會了，兩人就相視而笑。經過兩年多的磨合，他們已經非常默契了。

　　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我可沒有能力取而代之啊，書記。"艾和平一陣心慌，趕緊辯解。

　　"你慌什麼？你沒能力取而代之，還沒有辦法找到有能力取而代之的人嘛。"

　　"試試看吧。書記。"艾和平似乎心裡沒底，面露難色，但同時，內心卻有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你少來這一套，實話跟你說，考驗你的時候到了。省廳的胡廳長因為年齡原因要轉任省政協副主席了，我準備向省委推薦你擔任公安廳長。眼下這件事你只要辦得漂亮，我專門向姜書記舉薦你。要是搞砸了，後果自己考慮。"

　　"是，書記，保證排除一切困難，堅決完成任務！我馬上約談柳氏夫婦。"艾和平非常激動，說實話，胡廳長到站艾和平比誰都清楚，可是，他想都不敢想。官場就像金字塔，處一級容易，副廳級就困難很多，副廳到正廳則更艱難了，比例不超過25％。而南海建省，全國的優秀人才湧過來，加劇了這種競爭。難道，幸運之神真的這麼快就要光臨嗎？有時候，他捫心自問，自己是怎麼在這結構複雜價值取向含糊的體制生存，又是靠什麼贏得伯樂們的青睞呢？

　　對於葉書記交待的任務，艾和平心裡有譜。葉書記的表態清楚地告訴艾和平：只要能夠把項目建設起來，老闆是誰無所謂。一年多以前，柳氏夫婦作為極度低潮時期的政治旗幟已經完成了歷史使命，政府作為回報，低價給了他們那麼好的項目。一年多以來，西方對於中國的敵視和制裁已經緩和，國外的客商開始試探性接觸了。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南海必然有一個光輝燦爛的前程。可有的人，就是在天亮前的一分鐘倒下了，也許柳氏夫婦也將倒在黎明前黑暗裡的那個人。

　　55

　　柳氏夫婦是艾和平用武力從後門接應出來的。苟福仁討要工程款的工人已經越聚越多了，臺灣大廈住宿用餐的客人已經無法出入，臺灣大廈癱瘓了。

　　艾和平和柳氏夫婦第一場談判在三間房會議室進行，大家是熟人，情況又很危急，雙方坐下來直奔主題。

　　"兩位老闆，面對今天局面，你們什麼意見？"艾和平首先問。

　　"政府不能見死不救。你們困難時期，我們是支援你們的。"江豔美首先表明了態度。

　　"1500畝海棠灣的海邊一線土地，收你們400多萬，和白送差不多，還不是支持？關鍵是你們承諾的兩億投資沒有足額到位。現在一切的問題歸根結底一個字：錢。你們希望政府拿錢給你們，第一，法律程式上不可能；第二，政府也沒錢。"艾和平也表明政府的底線。

　　"你說怎麼辦？"柳絲疆反問艾和平。

　　"當務之急，要麼你們能夠馬上融來一筆錢，要麼你們退出……"

　　"那不可能！"柳絲疆馬上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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