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人(29)_孟宇

二十九

　　阿毅收起槍，掉頭走了。算是相信了大錚的辨白。不過，阿毅走後，大錚就有點站不住了，心好虛。

　　阿毅回到徐媽媽那，商量目前態勢。徐媽媽認為，黑哥市里有人，省裡也接上了頭，我們又不殺人放火，沒有人敢抓黑哥。阿毅說：你不知道，咱們的靠山是苻局。可是，苻局沒有當上局長。艾和平是公安部一級英模，厲害得很。他有尚方寶劍在手，幹出點什麼誰也不知道。阿毅說話的時候，忽然想起徐媽媽同居老公是退休老幹部。讓他問問有沒有非洲總統訪問不就清楚了嗎？徐媽媽就說，我回趟家，讓老頭子問清楚。阿毅就說這麼辦很好。

　　徐媽媽回家，阿毅到財務提取現金。會計就問你要多少.阿毅說越多越好，老大急用。會計說，沒有預約，銀行怕沒有那麼多錢，30萬沒問題。阿毅說：你去爭取吧。今天可是送省裡領導的。我就在這等著，你坐我車快去。

　　不多久，徐媽媽發來資訊，讓他打電話。他把電話打過去，徐媽媽急切地說：老頭子問了，屁的訪問團也沒有。而且，有傳說公安局最近要搞什麼行動，小心點吧。阿毅只顧聽，聽完，不說話就把電話掛了。這時候，會計取錢回來了，50萬現金。阿毅表揚了她，接過手提箱就回到了車裡。

　　回家。他對司機說。回家的路上，他問司機，要是有人和我們作對，你怎麼辦？司機想也不想：跟他們幹！阿毅說：對手要是公安局呐?而且，還可能抓了大哥。司機想了想說：我反正是爛命一條，跟了大哥二哥過了幾天人的日子。公安局怕個吊！人死不過碗大的疤。

　　阿毅就不說話了。掏出5萬元現金給司機："我上樓收拾東西。你回趟家，把老父親安頓一下，給車加滿油，再買個大塑膠桶，加滿油備用。30分鐘以後來接我。"

　　阿毅料到了危險，可是，他從來沒有面對如此複雜的局面。面對爛仔、黑幫他知道該怎麼做。但此刻，他非常茫然。比如，他懷疑盧守義和張大錚很有可能是臥底的員警。幹掉他們嗎？幹掉一個小員警，對於蘭桂坊還有黑大哥整個事業，有用嗎？沒用。不過，本能告訴他，首先要逃跑，有自由之身，再考慮如何面對危局。危難中，他也想好了藏身之地：地下兵工廠。

　　阿毅出逃，使後來嘍囉的抓捕沒有了戲劇性。除了阿毅和他司機，列入名單的幫派分子悉數落網。媽媽桑藏到老幹部鄉下親戚家。經過做工作，很快交代了她的藏身之地。老幹部真不知道媽媽桑幹了這麼多壞事。媽媽桑1989年元月1日中午12點，在鄉下抓獲。風雷行動第一階段取得勝利。

　　一切的勝利，都在預料之中。一切的遺憾，也都可想而知。大獲全勝同時，阿毅的漏網沖淡了勝利的喜悅。阿毅的漏網可能生出很多枝節和故事。

　　21三間房

　　艾局和王副局長就苻局身後事交換意見。王副局長頗有兔死狐悲的恐懼感。儘管，過去他們有矛盾，對他很多做法有意見，但是，朝夕相處十幾年的老同事突然以這樣方式結束生命，還是很悲傷。

　　"苻局性格怎麼樣,很開朗嗎？"艾局問。王副局長不知道此話的意思，就沒有回答。

　　"得抑鬱症的人會神經衰弱\失眠，嚴重了可能自殺。"艾局啟發說。

　　"抑鬱、抑鬱。"王副局長聽明白了。

　　"好。我們兩個先統一思想，我們思想統一了，再統一局黨委班子的思想，班子思想同意了，正式給市委市政府，給省廳正式報告。"艾局試探王局反應。

　　"我擁護。別幹了幾十年員警，落個匪的下場。"

　　"我也是這個想法。苻局牽進黑俊明這個案子，對於他本人、他家庭、椰城公安局，甚至椰城市都有很大的負面影響。"艾局說："苻局死亡定性問題你全權負責。我審訊黑俊明。我們緊密配合，就按今天這個調子辦。"

　　好。

　　我現在就去提審黑俊明。保持聯絡。

　　大名鼎鼎的愛國愛鄉的港商、堂堂蘭桂坊董事長、椰城娛樂業協會理事長，日進鬥金的大老闆，風雷行動的主要對手，終於，坐到了犯罪嫌疑人的提審凳上。

　　艾和平，自從到椰城上任，黑俊明的名字可以說如雷貫耳。幾十天來，思的是他，想的是他，黑俊明，佔據了他的大部分思想空間。他對於黑俊明的習慣、性格、為人等等已經是很熟悉了。他把他當成了最強大的對手。黑俊明坐下之後，艾和平不急著問話，而是仔細觀察、端詳、欣賞自己獵獲的獵物。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