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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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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婷沒有說什麼,起身把相機拿在手裡,走進了客廳,又把相機放進了包裡。她輕手輕腳走到客廳通向外面的大門前,又輕輕地把房門打開,走了出去。她把門虛掩了一下,轉身匆匆地離開了那裡。出門之後,她加快了行走的步伐。就在她走出別墅區大門口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已經料到那一定是張恒打來的,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通了電話。電話中傳來的是張恒如同野獸一樣的嚎叫聲,修婷是有思想準備的。她不無調侃地說道:「張總,餃子你早已吃過了,何必還在意是什麼皮包的呢。我告訴你,今後不要再打這樣的主意,希望你好自為之。」 修婷沒有再等張恒說什麼,就主動把電話掛斷了。 那一刻,張恒掃興極了。 那些天,還有兩件事早已經超出了讓張恒掃興的範圍,甚至讓他頭疼,甚至讓他無所適從。其中的一件事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那天他和秦南在一起時,接到了婦幼保健院的一個電話。不久他就去了那裡,從那裡回來,一連好長時間都無法讓他平靜。這是他一生從來就不曾遇到過的事情,這是他一生從來就不曾因為這樣一件事而讓他那般心潮起伏過。 那天他去過保健院之後,他才知道10年前他和明華生的那個孩子其實就是他自己的親骨肉。保健院的負責人告訴他,此前,有過一個姓汪,叫汪洋的人曾經來找過他們,他在一家報社工作,要求保健院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他們當初在這家保健院出生的孩子,為什麼會與他們夫婦沒有血緣關係。保健院經過大量的工作,查閱了當年的歷史資料後,終於搞清楚了真相。 保健院的負責人明確地告訴張恒,張恒夫婦抱走的其實就是那個叫汪洋的夫婦生下的孩子,而他張恒的孩子是被汪洋夫婦抱走的。那是他們保健院的過錯,才造成了如此駭人聽聞的親情悲劇。而之所以這麼快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那是因為那天在這家保健院裡出生的只有這一對男嬰,而這一對男嬰又同時進入了保溫箱中。 那一刻,張恒明白了,其實他曾去看過的那個患白血病的孩子確實不是他的兒子,可也不是明華與別人的私生子,而汪小凡才是他的親生兒子。還沒有離開保健院的時候,張恒就已經知道汪洋早已知道了自己兒子錯抱的事了,只是不知道他們自己錯抱的竟然是他張恒的孩子而已。 那天,回到家後,張恒真的睡不著了,他從來就沒有過這種睡不著的感覺。他的心裡難受極了,他想到了明華,他想到了他對明華的態度,當年,他甚至沒容她有過絲毫的解釋,她是背負著一種難以表白的心情離開這片土地的。想到了她,張恒的心裡多出了一絲內疚;他又想到了王剛的死,即便是已經知道了王剛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他還是同樣感到了幾分自責,他本來是可以挽留他的生命的,他有這種經濟能力,可那一刻,他根本就沒有那樣做,他當時做出了放棄為他付出的選擇時,竟然是那般地坦然;他更想到了汪小凡,那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在汪洋和童小舒的呵護下幸福地成長,儘管最後也離開了人世,可他比起王剛來,還算是幸運的,因為他畢竟度過了一段有父母呵護的童年。 他在客廳裡來回走著,說不清楚是懊惱是悔恨是抱怨是恐懼,他的情緒幾乎是失控了,他走到了電視機前,雙手伸向了正在響著的電視機,一用力,電視機被他揮動起的雙臂,掄在了地上。隨著電視機掉在地上的那聲響動,張恒一下子失聲哭了起來…… 他想得更多的是汪洋,翻來覆去想到是自己那不可告人的20萬元讓汪洋面臨了滅頂之災。當想到汪洋時,他的心裡是充滿矛盾的,他還是不斷地在屋裡來回踱著步,刹那間,他甚至產生過第二天就去市紀委把事情說清楚的一閃念。可他想來想去,想到了那樣做的結果,那不僅僅是讓他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而且還完全可能讓自己經受牢獄之災,他越想越覺得害怕,因為他明白自己已經走得太遠。他想到這裡,渾身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那天夜裡,他內心充斥過太多的自責。可還是在那天夜裡,他開始漸漸地勸慰自己,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昨天不可能再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坐在沙發上睡著了。第二天醒來時,天已經魚肚白,他醒來後的第一感覺,一下子徹底否定了頭天晚上產生的那種矛盾的想法,那一刻,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應該沿著既定方針走下去。 那些天,還有一件事讓張恒有些頭疼,那就是他和宋雅欣的事。他和宋雅欣最近的幾次接觸,已經讓張恒越來越感覺到了一種壓力,而且這種壓力越來越大。那就是他明顯感覺到宋雅欣知道的東西已經太多。已經對他也對別人構成了威脅。張恒開始懷疑是秦南把天機洩露了出去,當秦南予以否認後,他也沒有過多地指責秦南,因為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誰告訴她的問題,而是她對這些事瞭解到了什麼程度。就在不久前,他打電話又一次問過秦南後,他就開始懷疑是不是新世紀公司有人洩露了天機。如果真是那樣,那問題如果嚴重起來,將會是致命的。他思來想去,總也沒有得出一個準確的結論。自從張恒開始和修婷重新有了來往後,儘管他沒能最終得逞於頃刻之間,但他已經不再懷疑修婷會成為他實施自己計畫的天敵,而最大的擔心就轉移到了宋雅欣的身上。 張恒並沒有在意宋雅欣向他提出結婚要求時的那種態度的蠻橫,他在意的是她近乎幾次都用要脅的口吻和他談到的那些話的內容。張恒是明白的,那就是宋雅欣不僅是知道了她不應該知道的東西,她還活得有些過於清醒。她曾經不止一次地說到她的歷史使命已經結束。其實,這句話確實是說到了張恒的心裡,可張恒不僅覺得宋雅欣不應該這樣說,甚至她根本就不應該這樣清醒著。 那天晚上,到了快要下班的時候,張恒給宋雅欣打了個電話:「今晚出來坐坐?」 「有這個必要嗎?」顯然,宋雅欣還在生氣。 「怎麼這麼小性子?都多少天了,還生氣呀?」張恒的態度異常地和藹。 「生你的氣值得嗎?」 「那好,咱們就出來坐坐,我去接你。你就不用開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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