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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最早是從攀枝花,從攀枝花過來的,又去了別的地方幹了一段時間。」

  汪洋有點兒失望:「哦,你是四川人。可普通話講得很不錯呀。」

  「我是本地人,只是從四川來的。」

  「那你都在本地什麼地方呆過?」汪洋還是想問下去。

  「汪總,你真是覺得我面熟?」

  「是呀,你特別像我下鄉時青年農場的一個同學。」

  「是嗎?我也下過鄉。也是在這座城市裡,那是在咱們這座城市的最北端的大山區裡。」

  「那你下鄉在什麼地方?」汪洋有些激動。

  「下在金河縣河東鄉,我們全鄉就那麼一個青年農場。我們那是一個很大的青年農場,大得很,一共有300多知青呢?我下去的倒是很早,可我在那加起來也沒呆多長時間,幾乎是常年呆在城裡,也沒有幾個認識的。」那個中年女人還是沒有發現汪洋情緒的變化。

  「那你不認識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你就是那年給我輸過血的那個女知青?」汪洋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潮濕了,可他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你是那年那個得了胃出血病的知青?」

  「是是是,是那個知青,我就是那個知青。你就是那個女知青,對吧?」

  「是我,是我,汪總,是我。可你卻胖多了,也老多了,如果走在大街上我是不大可能認出你來的。也難怪,都20多年了。汪總,到我的辦公室裡坐一會兒吧。」那個中年女人也同樣高興起來。

  汪洋跟著走進了走廊一頭的一間簡陋的辦公室裡。他們都在那個只能有十一二平方米的辦公室裡的椅子上坐下。那個中年女人說道:「我給你倒杯水喝,汪總。」

  「不用,不用,咱們還是說說話吧。我只知道知青們都叫你小婷,你姓什麼我都不知道。」

  那個中年女人也坐了下來:「我叫修婷。」

  「修婷?」汪洋先是一愣,然後,又接著說道:「你就是那個最近才調進來的,負責印刷技術工作的那個人?」

  「是,是啊,是最近才調進來的。我不是剛才說過了才來沒有多久嗎。」

  「啊,我沒怎麼在意這件事。在調你進來的報告上,我還簽過字,可我根本就沒有想到修婷會是你呀。」

  「汪總,我也沒有想到身邊人整天叫的汪總會是你,當年我曾經給一個姓汪的男知青輸過血,可我沒有想到報社的這個汪總就會是你呀。」

  「你還記得當年輸血的事?」

  「記得。」

  「那年,當我在醫院裡清醒後,我才知道是有人給我輸了血,我才活了過來,可那時你就根本不在醫院裡了。別人告訴我,給我輸血的那個人就是在我去醫院時,幫著推手推車的其中的一個女知青。那時,我才對你有了點兒印象。在我有病之前,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你。」

  「沒見過我是很正常的,我是分在了第十小隊,你呢?你好像是在第三小隊?」修婷說道。

  「我是在第三小隊。我們相距怎麼也能有個十幾裡地吧。」

  「啊,我明白了,你應該是在小河沿,我當時是在大河沿。」

  「我真是應該感謝你呀,要不是那年你那麼慷慨,我可能就不在人世了。」汪洋感慨地說。

  「那個年頭,誰遇到了這種事都會那樣做的。那是讓我趕上了。」修婷平靜地說道。

  「你和我不在一個小隊,那年你是怎麼知道我有病的?」

  「那天,是我去別的小隊有點兒事,往回走的時候,路過了你們小隊所在地,在路上看到幾個人正用一個破車把你往外推呢,好像人手不夠用,我就上前去搭了把手,最後也就跟著去了鎮衛生院。沒想到,到醫院後,又遇到了那麼多麻煩,也就發生了後來的事。」

  汪洋還想問什麼,這時,進來了一個穿著工作服的操作工人,他把門推開後,告訴修婷說是出報口還是有毛病,總是有異常聲音,需要她過去看看。汪洋站起來和修婷一起走了出去。

  修婷在現場東看看西看看,趴下身子聽了聽,在那嘈雜的聲音中,她又趴在汪洋的耳朵邊告訴汪洋,說是這個出報口和龍骨的連接處設計的不夠合理,所以總是出問題。另外,龍骨的走向彎度太多,都是影響出報的隱患。汪洋好不容易才聽清楚修婷說了些什麼。他們又走了出去。汪洋沒有再回修婷的辦公室,他和修婷說道:「咱們找時間再聊。你現在這裡事情太多,也不方便,等哪天我們都有時間的時候再說。」

  修婷說道:「好,再找時間。汪總你忙吧。」

  汪洋離開印刷廠後,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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