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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汪洋站起來,走到兒子的座位前,輕聲地說道:「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呢?是不是覺得爸爸對你關心的不夠?」

  汪小凡搖了搖頭。

  「那是為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有些委屈?」

  汪小凡「哇」的一聲哭了:「爸爸,我必須要他們向我道歉,我還不想讓你和媽媽離婚,我不想……」

  汪洋的鼻子酸溜溜的,汪小凡走進自己的臥室。

  汪洋躺在床上,他是第一次知道兒子已經知道他和童小舒之間的感情上的裂痕,儘管兒子不太懂得什麼叫男女之愛,可會懂得什麼叫離婚,什麼叫單親家庭。此刻,他的身體裡頓時湧起了一股熱浪,他有了一種急於發洩的感覺。可他理智地挺了過去,因為坐在自己面前的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而不是童小舒。

  印刷廠廠長王有為打來電話,打斷了汪洋的思維。王有為把將要分印報紙的事向他做了彙報。

  電話掛斷後,汪洋覺得有些累,他感覺手術的部位隱隱作痛,他也說不清楚是刀口痛,還是裡面的受傷部位痛。這已經不僅僅是今天的感覺了,自從那天從醫院裡出來後,這幾天一直就是這種感覺。可他畢竟已經能下地行走,家裡、單位遇到了這麼多的事,能老老實實地躺在病床上嗎?此刻,他想躺下休息一會兒,他走到兒子的臥室門前,看了看房門是關著的,就又走回自己的臥室。他上了床,把一個枕頭放在床頭和床的九十度角的部位,把身子斜靠在上邊。他想這樣睡一會兒,哪怕是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也好。可他閉上眼睛後,卻怎麼也無法入睡,腦子裡總是亂七八糟的那種感覺,那種近乎於內外交困的感覺。

  坦白地說,關於自己兒子的事,他自己是很少過問的,一是汪小凡從小自尊心就很強,什麼事都不怎麼用父母操心;二是即使是有什麼事情必須家長介入,也不用他,那都是童小舒的事,這一點,她想的還是挺周到的,起碼比他汪洋周到。可兒子幾天沒去上學了,這可是從來就沒遇到過的事情,這可是需要認真地對待的事情。否則,會影響到孩子的心理成長。想到這裡,他拿起了身邊的手機,查到了他們單位負責教育戰線新聞報導工作的女記者劉麗的電話號碼,打通了她的電話:「劉麗嗎?我是汪洋。」

  「我是劉麗,汪總你的身體怎麼樣了?也沒去醫院看看你。」

  「還行,我已經好了,很快就上班了。我自己家裡遇到了點兒麻煩事,想讓你幫一下忙。」

  「汪總,你說吧。是什麼事?」

  汪洋把汪小凡在學校發生的事如實地說了一遍,然後,又接著說道:「這孩子的性格挺倔強,非要學校領導在他的班裡向他道歉不可。要不,他就不去上學,現在已經在家裡呆了好多天了。這樣下去也是個問題,我怕家長太堅持讓他去上學,會對孩子的心理產生不良影響……」

  「汪總,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我先到學校去一趟,聽聽他們的意見再說。」

  電話掛斷後,汪洋的睡意已蕩然無存。他給司機田曉亮打了電話,田曉亮告訴他還沒有辦完他委託辦的事情。於是,汪洋就撥通了辦公室的電話,他讓李楊給他另外安排一輛車來家接他去報社。

  大約20分鐘後,車到了汪洋家的樓下,汪洋從家中走了出來。當車離報社還有幾十米距離的時候,汪洋看到了報社大門外聚集著一大堆人,那些人幾乎是每個人的手裡都提著個5公斤裝的塑膠沙拉油油桶。看上去,他們的情緒像是有些激動。汪洋心裡思忖,這一定是又有什麼麻煩,回避是回避不了的。他從容地下了車。

  汪洋下車後,正在門口維持秩序的保安看到他來了,就走上前去,推開人群,想讓他們讓出一條道來,好讓汪洋走過去。可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來人是誰,也沒有人聽命于保安的指揮。其中的一個保安稍微用力地推了一位60歲上下的男人一把,那人手中的油桶一下就掉到了地上。那位老人馬上就更加激動起來,走上前去非要揪住那位保安理論不可。正在這時,汪洋跟在司機後面走到人群中:「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聚了這麼多人?」

  「汪總,他們都是來鬧事的。」那位保安說道。

  「誰是來鬧事的?誰是來鬧事的?」在場的人們聽到保安這樣說,頓時亂了套,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著。現場,頓時成了一鍋粥。

  汪洋還是在司機和保安的幫助下,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他本來是可以進到樓裡去的,可他轉過頭來想問個究竟。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句:「他就是報社的老總,就和他說,讓他給個說法。」

  人群中大都是一些老年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基本上都是在重複著同樣內容的話。

  汪洋面對人群,說道:「你們說對了,我就是這個單位的老總。你們現在這樣太亂了,說得再多,我也聽不清楚,你們能不能一個一個地說,慢慢地說……」

  「好好好……」人群中的叫好聲連成了一片。

  這時,摔倒的那位老人才說了話:「你們不能這樣騙人,我們訂了你們的報紙,你們宣傳的是訂一份報紙,贈送一桶沙拉油。可你們贈送的是什麼油?是假冒偽劣產品,你們用這樣的東西來坑騙我們,還有點兒良心嗎?」

  「誰說我們的油有問題?」汪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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