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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13

  我見到了與黃鸝相好的那個男人,是在報社門口,當時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已經是下午3點多了,參觀了主任孫燕介紹的那個大老闆的保健品生產車間,我要趕回報社寫稿子,大老闆非派專車送我,就這樣,在報社門口下車的時候,我就看見了黃鸝,她正和一個我看上去陌生的,卻有點周傑倫風格的男性並肩走出報社樓門,有說有笑的。看見我,黃鸝忽然拉起了那個男子的手,男子竟沒表現出一點意外,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若說黃鸝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倒可以理解,可男子卻不像在演戲,此前兩人之間肯定已發生過什麼,否則他不會如此嫺熟,我不禁醋意大發。

  而更讓我心裡翻江倒海的是,和男子手拉著手的黃鸝,竟對我熟視無睹,和男子說著話,就與我擦肩而過了。我俯身敷衍地和送我的司機客套了幾句,就走進了報社樓,在前臺旁我停下身,指著門外還未走遠的黃鸝兩個人問值班小姐:「和黃鸝在一起的那個男人總來咱們報社嗎?」值班小姐奇怪地看了看我:「他來報社有一段時間了,你沒見過呀?新來的那個編輯,叫周彥軍!」「哦。」我應著,大腦裡猛然對上了號。

  主編找我談調換崗位時,說新來個編輯指的就是他,他倒沒頂上我的坑兒,白班的一個編輯調到夜班編了一版,他就去了白班。我在報紙上見過他的名字,但因不在一個樓層,所以一直未謀面。「和黃鸝一個部門兒的,怪不得這麼快就泡上了黃鸝……不對,說不定是黃鸝泡了人家呢?」我這樣想著就走到了電梯口前。看著電梯門上方一閃一閃的方向指示燈,我心裡又感歎起來:「這個世界上變化最快的除了天氣,恐怕就是女人了!」

  進辦公室的時候,孫燕見我臉色很難看,便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什麼,就是中午酒喝得有點不舒服。「那你還能寫稿子嗎?要不我讓人給你買瓶力克去?」孫燕看著我。「不用不用,我能寫!」我忙笑著。

  我就覺得腦袋裡渾渾噩噩地,直到5點孫燕上樓去開編前會,我也才費勁扒拉地寫了不到500字。平時寫起這種經濟類的稿子也是很順手的,今天怎麼就沒了感覺呢?我又悶蛤蟆般死憋了一會兒,索性就打開了抽屜,翻起以往的報紙來,我是想看篇以前寫的稿子再找找感覺,募地,到小鎮附近那個酒店暗訪的報導躍入我的眼簾,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哎?怪了,到報社投訴的女孩怎麼一直沒給我打電話呀?去公安廳那天還哭哭啼啼的,她姐姐還不知道死活呢,她怎麼又沉住氣了呢?難道員警給她過了什麼話兒?」

  突然而來的強烈好奇,誘使著我不得不找出投訴女孩的手機號碼,並撥打過去,長音響了幾下就通了,我告訴了女孩我是誰後,剛想繼續往下說,女孩卻打斷了我的話:「大哥,謝謝你,我姐姐的事兒不想麻煩你們了……」「怎麼了?你不想救出你姐姐了?」我奇怪地忙又搶過話來。女孩吞吞吐吐地,終於說了出來:「我……我姐姐已經回來!」「什麼?回來了!?」這個消息確實讓我大吃了一驚。「她怎麼回來了呢?什麼時候回來的?」「反正不用你們管了,我們出來打工,家裡人知道出了事會很擔心的,真的,我們不想再張揚了,謝謝你!」女孩突然掛斷了電話,我再打過去就關機了。

  不聲不響地,女孩的姐姐竟回來了,是她自己跑出來的?還是那個惡徒老闆把她放回來的?這裡面肯定有蹊蹺,但不管怎樣,這都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它讓我那顆剛剛遭受打擊的心有了喜悅感。我忙不迭地又翻找出省公安廳張處長的電話。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張處長時,他果然也表現出了很意外。

  「謝謝你,謝謝你及時告訴我們這個重要的消息!」張處長顯然也很興奮。

  「你們只要找到姐姐,案子不久迎刃而解了嗎?」我又忙說。

  「是啊,是啊,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她!」張處長胸有成竹。

  「那你們有了結果,別忘了通知我一聲!」

  「那一定,那一定,你放心吧……」

  張處長很高興地掛斷了電話,我也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女孩子們不會因為我們的過失,而永遠「深陷泥潭」了,這多少能給我那顆還有良知的心一點安慰。心情好了一點,寫稿子的感覺竟然也來了,寫起來快了很多。我當然無法預知,還有一個壞消息要接踵而至呢。

  稿子快首尾的時候,徐冬忽然給我打來電話,仍是沒頭買腦的,頭一句就問:「你知道嗎?」我說:「我知道什麼呀?」「劉大軍他老爹死了,下午3點在醫院死的!」「死了?」我驚訝式地反問了一句,但我心裡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老頭去年就因為腦淤血進了醫院,經過搶救才脫離危險的,我們哥幾個輪番去醫院看了幾次。出院的時候醫生囑咐他以後不要再喝酒了,可醫生哪裡知道,他的話掐在老頭命根子上了,老頭沒有酒不行,每天都能整個半斤八兩的,當時我就想,這老頭兒不出幾年肯定會全扔在酒缸裡,果不其然。

  「明天早上出殯,我們六點半在省工會門口集合,進軍他們單位出輛車接我們,你睡覺別關手機,起不來我叫你!」徐冬說。

  「好的!」我回應。

  回到住處樓下的時候,已近晚上9點了。我看著附近的「川妹子酒家」,想抬腿走過去,可又覺得沒胃口,就徑直上了樓。我泡了袋速食麵,算是應付了一下肚子,倚在床上,打開電視機之前,我給毛毛打了個電話。這段時間,我每天都給毛毛打一個或兩個電話的,時間都是在中午和晚上,我知道毛毛睡懶覺的習慣,她既然在家保養身體,我就不能讓她太疲勞。手機裡能聽見毛毛身旁有電視節目的聲音,我今天的話顯得特別多,毛毛卻表現出了很急燥,問我:「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嗎?」我說:「沒有啊,就是想和你說說話!」「哎呀,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我還看電視呢!」毛毛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我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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