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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放下電話我就開始欣喜地等待,心想這回學生中毒的事可以發了吧。在我們新聞圈裡一直有個「投機取巧」的運做方式,就是你宣傳主管部門有政策,我們就有對策。新華社已出了通稿,省外媒體都會報導的,既然已「露了風」,那我們就不怕禁忌了,結合新華社的通稿,再把我們記者採訪的內容組織包裝上去,仍然可以推出一個值得關注的強勢報導。

  電話響了,我接,竟是主編直接打來的。

  「方舟啊,我也想借著通稿鑽空子,可人家省委宣傳部盯得緊啊,剛剛打過電話,說新華社出了通稿,省內媒體也一律不准報導,哈哈……」主編笑著,很無奈地。

  「他媽的!」放下電話,我罵了一句。對宣傳部這幫狗X,有時我真搞不懂,不是他們被驢踢了,就是上學的時候,教他們的老師被驢踢了。既然新華社的通稿都全國漫天飛了,強調省內媒體報不報導還有什麼意義呢?想瞞著省內的廣大讀者?別忘了現在電視一打開,新聞節目好幾百個,電腦一點擊,不想看的東西還硬往出鑽呢,而省內這幾千萬人又不都是白癡。真是搞不懂他們那緊繃思維裡的狗屁邏輯。

  吃了第二天黃鸝特意給我拿過來的「進口藥」,我當天晚上還真睡了個安穩覺。

  就在我命名的與毛毛的心理僵持戰持續到第五天的時候,我11點起來剛洗漱完,手機就響了,我一看來電顯示,是毛毛,我的火騰地就上來了。

  「你沒死啊,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

  「你喊什麼喊呀?你以為我願意給你打呀!」

  「不願打你別打呀,不說一聲你就走,怎麼你還有理啦?」

  「方舟!」喊了一聲我的名字後,毛毛的聲音忽然帶了哭腔:「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愣住了,還要喊出的話噎在了喉嚨裡,我沒想到她能哭。

  「方舟,我懷孕了。」哭泣著,毛毛突然說。

  我心裡咯噔一下,惶恐不安中,我不知道該悲還是該喜。

  07

  是哪一次出了紕漏呢?我一邊走一邊回憶性地思索著,腦海裡電閃般地幻出,在我的住處裡,那一個夜晚一個夜晚的激情洶湧,汗流浹背。不會的,那怎麼可能呢?那就是我們在風景區的那個第一次了,我伸出手指來數著日子,只有那一次我沒有戴安全套。

  天陰沉沉的,似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這更增加了我心理的負擔,我就這樣思索著走到了區醫院的門口。毛毛和張曉早已在門口等著我了,張曉一見我就很鬼地笑,毛毛卻撒嬌似的挽起了我的胳膊。

  「這麼多天,你幹嗎去了?」挽著毛毛,上醫院二樓樓梯的時候,我故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沒幹什麼,一直在張曉家呀,不信你問張曉!」毛毛回答。

  身後的張曉忙笑著向我點頭,我心中當然還有更強烈,更尖銳的疑問,但話到嘴邊,我又咽下去了。把一些關鍵的詞彙擺出來,我和毛毛肯定會吵架的,而這個時候毛毛懷有身孕,她需要的是安慰,一切都等把她肚子裡的孩子處理掉,再興師問罪吧!

  奇怪的是,這家醫院的婦產科裡沒有出現我預想的畫面:等著打胎的女孩子排著長隊,只有我們蠍子粑粑——獨一份兒,這讓我很尷尬。我在婦產科的走廊裡不安地踱著步,而毛毛和張曉卻像沒事兒的人似的,做在塑膠椅子上嘮嗑兒,唧唧咯咯的,毛毛還不時地往肚子裡灌著礦泉水,剛才醫生囑咐她要憋尿的。我知道毛毛和張曉對打胎這種事已經不以為然了,毛毛可能已打過幾次還說不定呢,不過這以前,我從沒有針對這個無聊的問題追問過她,以後也不會,知道了一個人太多的傷疤,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會很不舒服。但帶一個女孩子去醫院打胎,尤其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使女孩子到醫院打胎,這在我確實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就連「憋尿」這個小時侯熟得不能再熟的字眼兒,現在體味起來,都那麼新鮮和頗有深意。對一個在子宮裡離出世還有十萬八千里,而又命運多殊的胚胎來說,「憋尿」是一個多麼神聖,多麼生動,多麼神秘,多麼恐怖的一個名詞呀!

  我這一輩子,會有多少個第一次,就這樣措不及防地齷齪地逝去了呢?

  也許是感覺憋得差不多了,毛毛進了B超室,我焦急地等待,毛毛卻很快出來了:「大夫說還得憋,你再去買瓶礦泉水吧!」「靠,怎麼女人打個胎也這麼麻煩!」我心裡嘀咕著,下樓出了醫院,到附近的小賣點兒又買瓶礦泉水回來。就這樣的事情又重複了一次,等毛毛第三次進去的時候終於可以做B超了,因為她好長時間也沒出來。

  我焦灼地踱著步,顯得高度緊張,張曉看著我卻撲哧一聲笑了,我問她笑什麼,她說你幹嗎這麼緊張啊……張曉還算得上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上下都很豐滿的,圓圓的臉,尤其是抹了口紅的粉都都的小嘴,很性感。當著毛毛,我曾不止一次地對她產生過邪念,但人畢竟不同與低級動物,是有理智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俗話說「朋以群分,物以類具」,張曉也和毛毛一樣的一身江湖氣,抽煙,喝酒,時不時地整出句髒話來。我正和張曉說著話,我手機突然響了,是徐冬。

  「駱駝,我給你講個笑話!」徐冬頭一句就說。他總是這樣,有時候沒頭沒腦的。

  「什麼笑話呀?」我說。

  「哎?你在哪呢?」他突然問。

  「我……我在醫院呢。」我猶豫著是不是告訴他實情。

  「你怎麼了?毛毛跟你在一起嗎?」他關心地問。

  「沒……沒什麼,有點頭疼,就我自己!」我支吾著。

  「得了吧,你是不跟毛毛整出事兒來了?我可掐著指頭給你們算著呢!」他笑著。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這廝就像我肚裡的蛔蟲,我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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