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商海情緣 | 上頁 下頁
六〇


  李副總像死刑犯遇見了大赦一樣,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宋彪見李副總走後,忽然轉怒為笑,他說,大哥,你千萬不要多想,對這樣「小人」,必須得這樣對待。

  我說,你對你手下的弟兄,也這樣嗎?

  宋彪的得意勁又上來了,他說,那當然,行有行規,幫有幫紀。我的那些兄弟,哪一個見我不站在一旁?哪一個敢違反幫規,剁掉個指頭,那是最輕的處罰。

  我在心裡警告自己,對這樣的黑社會老大還是躲得越遠越好。

  宋彪看了看手錶,他站起身說,差不多在你這呆了一個上午了,我該回去了。

  我假意挽留說,午飯在我這吃吧,讓老大哥回請一下老弟?

  宋彪說,要說吃飯,你還是上我碧海去吃,我們廚師,有兩位是從廣州請過來的,正宗的粵菜,連省裡一位大領導,都說菜做的好。

  我說,改日我一定去品嘗品嘗。

  宋彪說,你手裡拿著碧海的貴賓卡,不吃白不吃!我再給你提供一條資訊,凡持貴賓卡在碧海消費者,還有意想不到的獎勵呢!

  我知道,興華公司的李副總,算被我徹底得罪了,儘管我並非有意於此。但是午飯過後,我還是決定到興華找李副總解釋一下。

  興華的郭主任滿臉歉意地迎接了我,顯然他還對昨夜的接風宴懊惱不已。郭主任將我請進會客室,他說,李副總這個人心胸過於狹窄,我曾勸過他說,張總是個幹大事業的人,跟著張總幹不會錯,人家可以將八十萬鉅款拱手相送,我們還有什麼信不過人家呢?唉,李副總就是不聽,非要請那個彪子把你擠出甘南。結果怎麼樣,偷雞不成反失一大把米!

  既然郭主任已把話說的十分明白,我也就直截了當。我說,請你轉告李副總,我這次到甘南來,是柳市長請我過來的,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無意搶走他總經理的位置,我真的無心這樣做。我現在手裡的這家外貿公司,已經夠我忙活的了,像興華這樣只做內貿的公司,我根本沒有興趣!

  郭主任重又關好房門,他坐到我的身邊低聲說,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說,你我交往了這麼長時間,沒有什麼話不該說的,你儘管說。

  郭主任說,我這話是真正的為你負責,如果這話傳到宋彪的耳朵,他不派人打折我的腿才怪呢!

  我說,你不要再說了,免得真的打折你的腿。你要說的話,我替你說,讓宋彪先打折我的腿!

  郭主任說,張總真的會那樣「神」,連我想說什麼都知道?

  我說,你一定是想告訴我,千萬不要和宋彪走得太近,免得有一天會引火焚身。對不對!

  郭主任說,張總「神」了,真的「神」了,我徹底服了!

  我說,這沒什麼「神」的,憑宋彪的為人及黑社會背景,憑你和我的交情,你不對我提出這樣的忠告才怪呢!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的忠告的!

  郭主任說,你能這樣想也不枉咱們弟兄交往一回。人哪,總要講一點良心的!

  我問,李副總下午會不會來?

  郭主任說,他下午不會來了,中午他打電話給我,說是感冒了,要在家休息。

  我說,既然如此,我還是去他家看望一下最好,他家住在哪裡?我馬上就去。

  郭主任說,說起來這個李副總也夠慘的,他的老婆沒有工作,有一個六歲的兒子在上學前班,他的家剛從山溝裡搬進城,是租的別人的房子,位置在白龍江邊的「教場」,房主和我同姓,姓郭,你一打聽郭老大,無人不知,很好找。

  我辭別郭主任,在街裡買了些水果等禮品,登門拜望李副總。

  我打車來到「教場」,據計程車司機講,這個叫做「教場」的地方,乃是古代的教兵場,早在三國時代,甘南就是兵家的必爭之地,後代人將「教兵場」,省略了一個「兵」字,就成了今天的「教場」。

  「郭老大」果然是個「名人」,走下計程車隨便問了一個系著紅領巾的小朋友,小朋友便指著不遠處的白瓷磚小樓說,那棟白樓就是。

  原來這郭老大乃是當地一有名的屠戶,附近居民都吃他屠宰的豬肉,焉能不出名。

  走進李副總居住的二樓中的一個居室,我被室內的零亂驚呆了,室內簡直可以說沒有什麼傢俱,盆朝天,碗朝地,給人的印象是,這家人或者是剛搬進來,或者是準備搬走。

  我敲門進屋時,李副總正躺在床上,她的妻子顯然對我這位不速之客充滿了警惕之意,甚至拉住我問,你找誰?!

  這時,李副總已從床上起來了,他吃驚地說,是張總!快請坐!

  室內只有一個木制小凳可以坐,於是我將手裡的禮品遞給了李副總的妻子,在小凳上坐了下來。

  我清楚的看見,李副總的臉頰已經紅腫了起來,我在心裡暗想,宋彪這小子,出手真夠狠的。

  李副總的妻子在場,我不便提及公司的事,更不願談我和他的一些不必要的過節兒。就隨便地說,我剛才去公司拜望你,聽郭主任說你感冒了,就過來看看你。

  李副總客氣地說,讓張總費心了。

  我一語雙關地說,你儘管養病,公司的事我一定會處理好。

  說實在的,看到李副總的家境是這個樣子,我早已動了惻隱之心。我在心裡想,和這樣的人鬥,是一種恥辱。我真想告訴他,宋彪上午打他,絕非是我的本意。宋彪無非是想討好我,當然也不排除,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想法。想來想去。我又不想解釋,那樣一來,恐怕會越塗越黑。我知道,我的手裡至少還有兩千元現金,於是我幾乎傾其所有,將所有大票子全都交到了李副總妻子手上。我說,聽說你們剛剛搬進城裡,這點錢,置辦點傢俱吧!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