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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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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你的親妹妹不對麼?你比我還要不正常!」 他任著她打,並不動。反而卻更加觸怒了她。 「我知道,她剛剛來過是不是?你心裡想著什麼我也明白——蘇繁年,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來接繁錦的是孫天雷,她沉默地上了車。 回到別墅,他正在抽煙,抽得那樣兇狠,狼一般的眼睛等著她,仿佛是在盯著獵物,滿眼血絲。 她一身髒旗袍,膝蓋還帶著傷。無處可藏的狼狽,依在了牆角,半側著身不敢看他。 煙氣濃烈,她終於忍不住咳嗽。卻仿佛觸動了他的怒氣。 「過去你為了得到我的寵愛,百般用盡心機。我只當你年紀小,處處寵著。如今卻是巴不得我看都不要看你——你是沒有心的女人麼?你究竟想要什麼?」 她卻失魂落魄。「是要什麼都行麼?」 他眯細眼。 「那麼,我們分手吧。」 她的聲音那樣輕柔纖細,他甚至還記得第一次遇到她時就是這樣一把聲音對自己唱歌,一瞬間令他深深迷戀。卻不曾想那時的種種美好,到如今卻只是這般不堪。 他知道她的任性,卻沒想到這樣決絕!他無法抑制這滔天怒火,沖上前便是狠狠一巴掌。 「你做夢!」 她咬牙,有血腥味湧進唇舌間。 「我當初嫁給你,便只是誤以為你殺了繁年而向你復仇,如今他活著,我不能繼續和你在一起!」 「你嫁給我,只有這樣的原因?」 「……」她不知為何,只覺嗓子幹啞,怎樣也無法說出那個字。 「我告訴你,無論你接近我是什麼原因,如今你是名正言順的戚太太,既然我是你的丈夫,你的心裡就只能有我一個男人!」 她閉上眼。「如果你要愛我,便只能接受我的全部。」 「我偏不!」他冷笑。「蘇繁錦,你記得,如果我在你的心裡不是第一位,那麼我寧願毀了你!」 她仿佛沒有聽見,只是呆呆坐在一旁。 「不要妄想你和我分了手,就可以和他重新在一起。何況你和我永遠沒有那一天!」 爭吵後,彼此都不再說話,他們如同來時一般突然地趕了夜車回到上海。 他摔門便離開了家,她心裡自是明白他去的是哪裡,越發的冷笑不止。 她徹夜未眠,直到天亮才迷糊入睡,夢裡皆是一片黑暗,她仿佛身置無邊牢中,怎樣也找不到出路。 她滿頭大汗,恐懼無邊無際,終於失聲痛哭。 姆媽推醒她,滿面愁容。 「你這是怎麼了?」她低低應了聲,姆媽看著她的表情仿佛見到鬼一般。 姆媽沉默不語。好半晌才道:「洗個澡吧,看你憔悴的。」 繁錦起身,這才看到鏡中的自己如此蒼白。 不敢多想,她轉身走進浴室,在白瓷澡盆裡坐了不知多久,直到熱水變得冰涼才出來。 戚爺已經不知何時回來,正坐在抽紗蕾絲沙發上喝香片。 茉莉香氛撲面而來,平素那樣熟悉的味道,她卻突然覺得冷冽,有種陌生的蕭瑟。 她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情。 姆媽端了早餐,看到戚爺面無表情,又瞅了眼繁錦,便默默退了出去。 戚爺喝了半杯香片,便將份報紙扔到她面前。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向下看,終於看到邱清和與邱二小姐即將結婚的婚告,其實占了大面板幅,只不過心境關係,她下了很大決心才看完。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戚爺點燃一根煙,「你儘管自欺欺人,但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那個男人背叛你的事實。」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裡。 他冷笑一聲,狠狠搶過報紙摔在地上。 「少擺出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給我看!」只聽戚爺又道:「我說過不許你們再相見——難道你以為我只是在和你開玩笑麼?」 她只覺腦子「嗡嗡」作響,心跳如麻,竟是怎樣也無法停止,待得發覺早已滿頭冷汗。 「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他大笑一聲。「我恨不得他和你,都去死。」 她緊閉雙眼,長長的睫毛輕微顫抖。 她為什麼會將自己置之這種難堪的境地?曾經愛過的男人不要她,如今的男人恨不得她去死。 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 因為她愛錯了麼? 可笑的是,她明明知道,卻仍是一錯再錯。 突然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便是報復這兩個將她逼至如此絕境的男人。 這讓她恨,也讓她愛的兩個男人! 戚爺站在一旁靜靜看著。 她的心思仿佛永遠是個謎,他怎樣猜測也終究是水月鏡花,而她就仿如他生命中的罌粟,讓他無法自拔。 可是,他不能淪陷。起碼不可以就這樣輕易的。 她抬起頭,一瞬間的閃出異樣的火花。 「那麼,你殺了我吧。如果他不死,我一輩子無法愛你。」 他冷笑,「你在威脅我麼?」 她一向最是知道他的手段的,聽得這話立刻一副仿佛五雷轟頂般的表情,緊緊抓著紫藤木扶椅才站穩了身子,緊忙抬起首,果然看到他頭也不回的背影。 她立刻不顧一切奔下樓,天寒地凍的三月,她甚至沒有穿件合適的衣衫,披散著頭髮的樣子狼狽不堪,她拍著汽車窗上的玻璃大叫他的名字,他卻好似沒有聽到一般目視前方,他的面無表情自是非同常人的冷冽,只凍得她好半晌說不出話。 他只聽得最後一句,便已恨得牙根癢癢。 「即使你傷害他,我也永永遠遠不是你的。」 汽車開出庭院,只留下一溜煙灰沉沉的氤氳,慢慢貼在她的肌膚上,異樣的壓抑。 他是否聽到,她不得而知。 只站在原地遠遠看著他離去,姆媽跑出來,看到繁錦甚至光著腳,不由拉著她回西屋。 繁錦任著她換了衣服,一邊冷笑。 姆媽被她嚇得不輕,連忙去摸她的頭。 繁錦卻故意躲開,歪著頭看著她,輕輕問道。 「姆媽,我為什麼會變得這樣壞?」 姆媽聽後,反而面無表情。瞪著她道:「小姐,你沒有變。你一直如此。」 繁錦失了笑,看到鏡中的自己,卻突然是一張哀戚的臉。 她只覺得頭疼,於是昏沉沉地倒下。 不知睡了多久,只聽床邊站著人,似乎是大夫,不知說些什麼,然後有人給她開了藥,她朦朧中吞下後,便開始全身忽冷忽熱。 有人在給自己裹被子,她沒有睜眼也知道是姆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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