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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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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漓突然很認真地說:「漢宇啊,下次見著你師弟,告訴他,北京有一位能幹的美女,也是很挑剔的。模樣兒沒得說,但最主要的是特講義氣,跟男孩子似的。我不在的時候,什麼事情交給她就行了,她絕對忠於友情。這樣的女孩子,在這個社會已成稀缺。這樣吧,等我回北京,就把她的聯繫方式給你師弟,讓他們先在網上見見面,說不定還真是絕配呢。」 「那就代我師弟先謝謝媒人了。」季漢宇開心地笑了。這個師弟,他一直當成自己的親弟弟。如能促成這樁美事,當然開心。 而此時的歐陽漓腦海裡浮現出宋佳那甜美的笑容。這個小妹妹真是太可愛了。在公司,面兒上她們是上下級,但私下裡就是姐們兒。宋佳簡直無可挑剔,不僅業務幹得漂亮,而且在生活上亦對歐陽漓很有幫助。歐陽漓特佩服宋佳對人的判斷。有一次,她倆正在喝咖啡,汪然開車來接歐陽漓。第二天,宋佳對歐陽漓說:「漓姐,你老公,好呆喲。」「呆」是宋佳的口頭禪,意思就是老實、本分,稍稍加一點平庸。歐陽漓笑了笑,但心裡忍不住浮起一絲失落——現在想來,如果汪然稍稍浪漫一些,自己何苦偷偷跑到這孤島上與季漢宇約會? 自己同汪然的婚姻,沒有愛情的過程。那麼,好姐們兒宋佳,應該完成這個過程。她想。季漢宇說的這個張海潮,極有可能成為自己好姐們兒的絕配,那麼,下一步得想辦法促成此事。成人之美,即使不算功德,也會得到快樂。在這一點上,她和季漢宇認識一致。 天幕低垂,星月無蹤。一入夜,海島上變得有些壓抑,偶爾還有雨點落下,使沙灘略顯淒冷,與浪漫的昨夜形成反差。歐陽漓再沒什麼心緒搞點什麼節目,只是加了一件外衣,坐在帳篷裡發呆。季漢宇獨自生火做飯,怕她著涼,叮囑她不要出來。一會兒,季漢宇叫她到他的帳篷裡去用餐。 晚餐很簡單,幾塊麵包,幾條烤魚,還有一些吃剩的蟹。但令歐陽漓沒想到的是,季漢宇用僅有的一隻鋼化杯為她沖了一杯咖啡。杯底有火燒的印跡,看來是先將水燒開再加入咖啡,不過這在島上已經很難得了。歐陽漓推讓了一下,季漢宇卻揚了揚酒瓶,說自己更喜歡那個。 季漢宇的帳篷要大一些。此時將睡袋收起,鋪了一塊氊子,再搭一塊塑膠布,擺上簡單的食物;為了照明,季漢宇將一截木頭插進沙土,在其上點了一支蠟燭。燭光閃閃,照著季漢宇略顯疲憊的臉。這大半天來,他一刻不停地紮筏,顯然是累了。歐陽漓從未見一個男人工作起來是那樣的投入,在旁看著,亦感到他肌肉的運動是那麼舒展和有力。他真的不像三十八歲,身體那麼富有彈性。歐陽漓自從與他有身體接觸後,常常出神地注視他,覺得自己在他懷裡,就如同一艘小舟駛回到避風港,寧靜,安詳,有依靠。 溫暖分為兩種,一種是外部的溫潤,一種是內心的溫馨。小島因天氣變化而失去了昨夜的景觀,變得陰鬱。但在這個小小的帳篷裡,卻能感到暖流湧動。季漢宇很累,但他的瞳仁裡散發著深深的愛意。這愛意恬靜自然,無窮無盡。歐陽漓感覺到了他那種成熟的、平靜的關愛。她從他的身體語言裡讀出,他不是企圖佔有什麼,或是過分地表露內心的悸動,而是讓精神和肉體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種保護她、關愛她的氣場。因而,燭光就像他的眼神那樣柔和,咖啡就像他的愛意那樣濃郁。歐陽漓覺得直到此刻,自己的心才完全平靜,就如同一隻飄飄悠悠的風箏輕輕地落在綠茵如蓋的草地上,說不出的舒坦。 「阿漓,我草擬了一下今後幾天的日程,請你幫著改改。」季漢宇輕輕地啜了口酒,眨了幾下眼。距離如此之近,歐陽漓發現,他的睫毛是那麼長。 「一切聽你安排。」歐陽漓已吃完飯,慢慢地品著咖啡。 「明天,我們紮完筏後,吃過早飯,沿著小島岸線,到黑白石去;回來吃午飯,說不定還會釣回大魚來;下午我建議在原來的軍隊駐地蓋一個小木屋,總設計師嘛,就請歐陽漓女士擔任,我當包工頭兼泥瓦匠。」 歐陽漓抿嘴一笑:「建這木屋幹什麼?季老闆想在這島上搞房地產?」 「當今這個世上,要想自己砍樹建房,在偏遠的山村都難啊。反正這裡沒人管,慢慢找點活兒幹,也是樂趣。考慮到工具所限,只要你設計得不是太複雜,我想我能完成。我估計,花個三五天,就能夠蓋好。」季漢宇溫柔地看著她,「我想,咱們到這裡來一回,總得留點紀念吧。或許,將來有人到海島上玩,有了小屋,就不必住這小帳篷了。再說,你這媒人要是當成了,那麼海潮和你那好姐妹就可以來住,這不是為我兄弟找了一個不錯的約會理由麼?」 「你倒是想得挺周到。」歐陽漓顯然被說服了,但她還是委婉地勸他,「可我還是怕你太辛苦,不如在海上劃劃筏子,釣釣魚,很快一星期就過去了。」 「沒事啊,你擔任設計師和工程總監就是了。」季漢宇的眼眸閃了兩下,「也許此生,就只有這麼一次和你在海島上建造小木屋的機會,我會非常珍惜的。」 歐陽漓鼻子突然有些發酸。季漢宇此舉,實際上是他表達愛的一種方式,她如何不懂? 「謝謝你,漢宇……」她低下頭,再慢慢側轉身體,避開了他的目光。 歐陽漓小時候學過素描,長大後雖未繼續堅持練習,究竟有些功底。稍後,她便讓季漢宇找來紙筆,開始畫小木屋的草圖。季漢宇則打開隨身攜帶的一本海事書籍,借著燭光靜靜閱讀。小小的帳篷完全安靜下來,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偶爾的翻書聲和筆尖劃過紙面的輕響;帳篷外沒有風,偶爾有幾滴雨輕叩篷頂;海似乎已深睡;燭光融融,將二人的影子分別張貼在篷布上。歐陽漓喜歡這種完全的靜。她在這種靜裡,將體內沉積的疲累、緊張和防備逐漸釋放,所有的感官都漸漸敏銳起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佈滿灰塵的古老銀器,此時正被柔軟的絲綢輕輕擦拭,逐漸發出亮色,最後熠熠生輝。 第二根蠟燭燃起,歐陽漓已畫好了草圖。季漢宇一看,木屋呈「介」字型,一門一窗,週邊是籬笆牆。畫很逼真,但歐陽漓也深知三五天時間無法做到。季漢宇接過畫和筆,讚賞了一番,然後照著畫的樣子,在另一張紙上打屋樣,不多一會兒就畫好了比例。歐陽漓探過頭去,面色微微一紅,方知自己還是紙上談屋,那屋樣,準確地列出柱子、房梁、門板、窗格以及蓋房用的樹皮等,顯然他才是真正的「設計師」。 「我是瞎畫的。」歐陽漓有些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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