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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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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吐過後的歐陽漓心生懊悔。這就是所謂的浪漫嗎?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玩笑。自下飛機見到季漢宇開始,她就覺得有一種沉悶慢慢地將她包圍。相見不如懷念。早知如此,還不如繼續通過電子郵件,保持美好的想像。然而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不過,幸好這種尷尬的場面並沒有持續多久。風浪隨後變小了,馬達聲又嘹亮起來。窗外的海變得平靜,碧藍的水波一直延伸到天邊,心境也隨之變得壯闊。季漢宇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用恰到好處的力度傳遞著關愛,使她沮喪的心情逐漸淡去。「再過一個小時就到了。」季漢宇在她耳邊說。 陳家島是一個小鎮。簡易的碼頭,樸實的村民,美麗的景色,都讓歐陽漓耳目一新。前來接季漢宇的是一個臉膛黑紅的漢子,姓張,是季漢宇同事的哥哥。季漢宇讓歐陽漓叫他張大哥。 張家是一座二層的小樓,典型的島上農家小院。張大哥的老婆眼角已堆滿皺紋。她一邊熱情地招呼客人上桌,一邊用圍裙擦著手,將蟹、蝦、蟶、魚等海鮮擺滿了一桌。歐陽漓尚未從暈船中完全清醒過來,立即被那種熏人的鹹腥味包圍。 於是大家上桌,吃飯。老張兩口子除了應有的客套,並不多話。歐陽漓在北京時,總是將請客吃海鮮當成最好禮遇,然而真的到了島上,卻興趣全無。禁不住主人的勸,她打算象徵性地吃幾口。不料菜一入口,立即被那種異樣的鮮所吸引,唾液湧出,胃口立即大增。這一頓飯,她吃掉兩隻蟹、七隻肥大的皮皮蝦和半條海魚,撐得她幾乎站不起來。 季漢宇在主人的盛情下,喝了幾口白酒,也勸歐陽漓喝一點,說吃海鮮得喝白酒,以防萬一。歐陽漓也不推辭,幹了幾杯,一種舒服的眩暈讓她大膽起來。 飯後,老張將二人的行李及另外兩個早已備好的紙箱搬上一艘掛槳機船,然後載著二人向無名島駛去。在船離岸的那一刻,歐陽漓的心突然有些空落。回望冒著炊煙的來處,漸漸被海平面推向遠處,成了一個黑點。不久,黑點也看不見了,只有無邊的藍和萬里晴空,太陽光晃眼欲暈,海風輕柔地從耳旁拂過。世界正在遠去。歐陽漓覺得自己正向久遠的夢中行進。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大約一個半小時後,歐陽漓看見了島。 島,像一隻正在曬太陽的老龜,露出頭和背。遠遠望去,它是那麼小,那麼孤獨,以致讓人可以忽略它在茫茫大海中的存在。這就是他說的那個島嗎?歐陽漓因為有些暈船,恍惚間覺得身體有些發飄。她回首望著船尾泛起的水花,在數裡之遙就完全被海水撫平,自己正向一種毫無依託的境地行進。難道這次旅行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她反問自己。然而,她要強的性格,壓住了浮上心頭的擔憂和懊悔。 船速越行越慢。島,已清晰地展現在眼前。潔白的海灘,蔥蘢的樹木,嶙峋的山石,一如歐陽漓心中的島,安靜得如同熟睡中的嬰兒。 「到了。」季漢宇對有些發呆的歐陽漓說。 歐陽漓回過神,見船離岸只有七八米遠了。柴油機轟鳴了幾聲,小船沖灘成功,紮在沙土上,船尾隨著水波來回晃動。老張在艙裡叫了季漢宇一聲。季漢宇便接過老張遞來的紙箱和帆布大背包,放在船頭,示意歐陽漓扶穩,便脫了鞋襪,綰起褲腿,跳入水中,將紙箱往肩膀上一扛,向岸上走去。 如此三趟,季漢宇便將兩個紙箱一個背包以及歐陽漓的行李箱搬到岸上。第四趟回來時,他問歐陽漓:「是我背你下水,還是你自己來?」 歐陽漓看著泛起白沫的海水,又回頭望了一眼老張。老張背對著他們,正低頭用手擋風點煙。「我自己來吧。」她說。 她已在季漢宇搬運東西時脫下了鞋襪,綰好了褲腿。但她還是在季漢宇的攙扶下,扒著船舷下了水。海水很涼,有些沁骨的寒意。但當他有力的手托在她腋下時,她感到熱極了。 水其實很淺,剛到膝下,她完全能夠直立行走。當她踩著了細軟乾燥的細沙再回過頭來時,見季漢宇的身體正像一張滿弓,將船推回海上。老張禮貌地伸頭揚手,掉轉船頭,往海上駛去。 恍惚間,船已遠去。歐陽漓站在沙灘上,讓清爽的海風舐盡小腿上的水珠,突生一種空落。 季漢宇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心緒。他正忙著。他熟練地將行李搬往離岸不遠的一個小丘下,然後開始勘察地形。在胸有成竹之後,他才向呆立於沙灘上的歐陽漓走來。 「怎麼樣?與你想像的海島一樣麼?」他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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