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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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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然是個幾乎不上網的人,他對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甚至,他對歐陽漓的興趣,也只停留在頗有規律的性生活上,而且多是因為男人的荷爾蒙使然,沒有絲毫懸念。通常的情況是,那一晚恰好大家都無事,起先雙方都很規矩地躺在床上,然後汪然說想要,然後撲上來,然後在歐陽漓的濕度尚未達到最佳狀態時就匆忙進入,然後就劇烈運動,然後就射,然後就跳下床去衛生間沖洗。久而久之,歐陽漓就很麻木,覺得性愛就如同汽缸內的活塞運動一樣機械。特別是汪然完事後馬上去洗,讓她感到不快——難道自己很髒嗎?時間長了,她也去洗。好在家裡有兩個衛生間,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們各自了結。每次,歐陽漓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的身材毫不輸於網上那些帶有展覽性質的美女圖片時,就有一種深深的失落。 但要說汪然不重視她,不愛她,顯然有失公平。很多時候,汪然帶著醉意,給她狂打電話,告訴她在某個飯店或娛樂場所,要她馬上去。她去了,汪然便拉著她,對他的哥們朋友們大聲嚷嚷:「這是我老婆,你們看怎麼樣?」那些爺們便嘖嘖讚歎汪然好福氣,娶了一個天仙老婆。每到這時,汪然就縱聲大笑,縱情狂飲。歐陽漓曾經十分生氣地告誡汪然,這是很令她煩躁的事。但汪然置若罔聞,只是說怕自己喝多了,找不著家。久了,歐陽漓就漸漸明白,其實汪然此舉無非有兩個目的:一是說明他在乎她,她是他的驕傲;二是向她表明忠心,即使在酒後與朋友們娛樂,也絕不亂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歐陽漓感覺自己正逐漸老去。除了公司的日常事務偶有挑戰,再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她興奮起來。特別是在老公的鼾聲中,她覺得自己的青春正隨著夜的遠去而逐漸消逝。日子就像一張張透明的薄膜,輕輕地裹著她,不知不覺間已將她捆綁得無法動彈…… 直到她在長江上游的溫泉浴場,遇到了外星人似的季漢宇。他就像一個名滿天下的外科大夫,用鋒利的手術刀,割開了她身上的束縛,使她的女兒之身得以復活…… 3 季漢宇討厭坐船,因為一年中他大概有三百天在船上。不過,當在武漢科技大學任教的大學同學安排他從宜昌坐船到重慶旅遊時,他也沒有推辭。事實上,自從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逃也似的從大連飛到江城後,他的心緒一直很糟。無論在什麼地方玩,只要能夠花掉他人生中最黯然的假期,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川江的距離很短,但旅遊船仍然花了兩天三夜的時間。船上的遊客老年人居多,一半的艙位空著。每到一個旅遊點,季漢宇就啞巴似的跟著晃著小旗、說著「川普」的矮胖女導遊下船,看風景。三峽截流後,大部分風景被黃湯似的江水淹沒,獨有小三峽還有點自然的韻味,但對於煩躁的季漢宇而言,即便是人間仙境也絲毫不能引起他的興趣,特別是隨著一群退休職工遊玩,使他倍感孤獨。好不容易熬到重慶,他再也沒有心情同「大部隊」乘長途汽車到九寨溝去,決心獨自出遊。他鬼使神差地去了四川南部,先遊了人跡罕至的珙縣僰人懸棺遺址,再漫步于興文縣的竹海之中。當看到百米峭壁上懸掛的木棺和茂盛的翠竹時,他覺得自己如同一粒浮塵,終於落地。長期漂泊海上的心,被大地所接納;被妻子遺棄的懊惱,也一點一滴地隨汗珠滾落在山野之中。看看手錶上的日曆,他只有一天的時間就結束假期了。聽當地人說西部大峽谷的溫泉很有特色,而且隨著向家壩水電站工程的建設,溫泉原址將永沉江底,便乘興到了毗鄰宜賓市的雲南水富縣,決定將假期最後的一晚留給溫泉。 季漢宇在溫泉賓館訂了一個套間,開了空調倒頭便睡。一覺醒來,已是晚上九點。推開窗戶,層層熱浪裹挾著震天的嘈雜湧進房間,讓季漢宇從模糊不清的夢魘中清醒過來,腦子裡如水洗般澄明。偌大的露天浴場水汽彌漫,懸在半空的數盞白熾燈照在數不清的模糊肉身上,如同溫水裡浸泡著的蝦仁。季漢宇深吸了一口潮濕而悶熱的空氣,打定主意去泡溫泉了。 他下了樓,進了澡堂,淋過浴,穿上只能遮羞的泳褲,再隨著大腹便便的陌生男人們魚貫而出。出了男賓部,就有與男人們同樣多的女人們,只穿了褲衩乳罩往浴場趕。季漢宇掃了一眼,立即就倒了胃口。多數女人的肚皮都已套上了並不規則的「救生圈」,有的甚至還套了兩個;鬆軟的乳房如同面袋一樣垂在肚皮上,隨著步子的移動很有節奏地顫動。季漢宇暗自歎息了一聲,十分擔心那一口口冒著熱氣的井池裡會漂起一層油脂。但他很快發現自己過於杞人憂天。井池的水居然流動很快,皆因池心汩汩湧起數支比筷子頭大一點的小水柱,而池邊的縫隙及時排水,使每個井池保持了鮮活狀態。季漢宇下了池,閉上眼,溫熱的南國甘泉像柔軟的舌頭輕輕地舔舐他,激得他的每個毛孔都在歡呼。這種感覺立即讓他回想起小時候鄰家的大狗總是固執地為他舔爛腳丫的美妙情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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