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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女人心中的稀世好男人在家要像忠犬一樣溫柔體貼,在外要像狼王一樣獨當一面。任尋說"中華田園犬"當然是個玩笑話,但這些個而立有成的主們絕對有狼一樣銳利的眼睛。

  隔天,方從心就接到電話,是和她關係最好的姐們兒打來的,直截了當地問她:"你真的打算找個比你小的男人嗎?"

  方從心反問:"你們家那誰說他什麼了?"

  朋友回答道:"他倒是沒說什麼別的,就說覺得這孩子不像個剛出校門的新鮮人。可你不覺得這樣更奇怪嗎?我知道這話說了肯定不招你待見,但是咱們也算是這麼些年的姐們兒了。心心,你真的瞭解這孩子嗎?"

  "他怎麼不像了?"方從心下意識就說了這麼一句,才說出口,立刻就後悔了,"別擔心,我自己能搞得定的。"她馬上放軟了語氣。

  朋友歎息,"好吧,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留神吧。我還真擔心你,你呀……男人和女人那點事,跟這世上任何其他的事情都不一樣。人是最變幻莫測、捉摸不透的東西。"

  "親愛的,你什麼時候也玩起了深沉?"方從心戲謔地笑著,心卻有些微微發緊。

  這都是意料之中的,打從她決定和這個比她小三歲的傢伙牽手,她就知道反對的巨浪一定足夠把她淹沒。她其實也覺得奇怪,任尋就像一個矛盾的旋渦,深沉與激烈,天真與矜持,浪漫與狡黠……她從不曾見過任何人將這些東西彙集一身。有時候,她覺得他像個虔誠的革命者;有的時候,她又覺得他真是個金碧輝煌籠罩下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哥兒;但或許就在下一個轉身,他已經變成了鄰家的小弟,在暖融融的陽光裡抱著貓兒微笑……大概正是這些罕見的捉摸不透的東西毒藥一般吸引著她,讓她迷失在這一汪神秘之中,欲罷不能。

  她也曾暗自猜想,該是怎樣的家庭、環境和經歷,才能造就出這樣一個人來。這些她都沒有去問,她想,以後日子久了,他自然會說給她知道的。而若是他不想說的,就算怎樣追問,哪怕是逼迫,恐怕也不能撬出什麼來。

  她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都是複雜的多面體,但人的骨子裡都有那麼一股精神氣,那就是一個人的魂魄。她從任尋的魂魄中看到了升騰的火焰,那樣堅定又蓬勃地燃燒著,映得她滿心滾燙,叫她震撼得無法挪開視線。

  無論如何,她認定了,至少是在這一刻認定了。

  莫非這便是女人在這場名為愛情的角逐中必然經歷的癡狂嗎?不,她更願意相信,這是一種勇烈的純粹,還有自信與堅持。

  十二月初的時候,方從心公司的中南區分部向總公司要求技術支援去做一個專案,公司決定把方從心臨時外派過去坐鎮,要她儘快過去。她大致一算,恐怕能回來過個年就不錯了,至於耶誕節什麼的,根本不要想。方從心打電話給任尋,跟他約了下班到家附近的超市門口見,有些出差要用的東西得買,讓他去幫忙拎。為了逃過堵車,方從心特意先坐城鐵,出了城鐵也沒去公車站,直接坐了計程車,但沒想到,偏偏就坐計程車的這麼一段路還是堵了。

  京城的交通就是這樣,方從心印象裡,自打她高考那一年到了北京,就沒有哪一次出門是不堵的,馬路上擠得像曬魚幹兒--一條挨著一條,車裡還擠得跟沙丁魚罐頭似的--一個疊著一個,別看冬天大風呼呼的冷,上個公車簡直就像蒸桑拿。

  眼看車隊成長龍,一點一點往前頭蠕動,完全看不到盡頭,方從心覺著恐怕她下去自己走兩站地也比這麼堵著快,索性就下去走了。

  等她走到超市門口,左右一看,沒瞧見任大少爺的影兒,心想這小子是不是也給堵路上了,正準備給他打電話,才把手伸到包裡手機就響起來,摸出來一瞧,是任尋打來的。方從心剛接起電話,就聽見任尋在那頭說:"我在二樓的一茶一坐,你快上來吧,我已經瞧見你了。"

  "好,你等會兒。"方從心一邊往電梯間走一邊想,這小子倒享受,虧她還擔心他傻乎乎在門口吹風等著呢,看來是白擔心,凍不死他的。

  然而,等她進了"一茶一坐"的門,一眼瞧見任尋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對面卻坐了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她猛地怔了一下。

  任尋也立刻瞧見她了,揮手讓她過去,還沒等她站穩,先一把拉了她在身邊坐下,說:"我女朋友,方從心。"然後,指了指對面的小姑娘,對方從心道,"這是我同學,羅茜。"

  "喲,這得怎麼稱呼呀,得喊方姐吧。"那叫羅茜的小姑娘笑著來了這麼一句。

  瞬間,方從心眉梢就輕挑了一下。這是幹嗎呢?她懶得搭話茬兒,伸手過去,淡淡說了聲:"你好。"

  如此公式化的見面禮冷冰冰的,明擺著就一句話:誰是你姐了,少跟這兒自來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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