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遇見下一秒的你(17)_南適

一七

　　這話顯然超出了蘇亦好原來的心理估量，以後的日子？雖然有些茫然，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像這樣的，」陳明然指指速食麵和外賣，「希望我們以後都不會經常吃，既然兩個人都結婚了，那麼就要努力的像個家的樣子。」他抬眼望望，「家裡的任何東西你都可以用，不必經過我同意，你不是這裡的房客，是這裡的主人，女主人。」

　　女主人？蘇亦好眼睛一橫，往四周掃了下，忽然覺得有幾分拘謹。

　　「越是我們這種讀過幾天書的，越強調那些所謂的」感覺「，我不屑，我不大喜歡聽那些調調。我希望你也早些調整你的心態。還是那句話，我相信我們最後會幸福的，因為我們都不笨，有知識、有文化。我還是那樣認為，沒有不合適，那是矯情，重在磨合，有任何的意見和不滿可以直說，不要窩在心裡，那樣無助於溝通。」

　　蘇亦好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在陳明然對她冷淡、與她對峙時，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足夠分量的對抗。可當陳明然說出了這番話時，她又覺得，儘管「鬥爭」勝利了，但她似乎並沒有想要這樣一個結果。她甚至想往後退，退掉陳明然這忽然而來的轉變。

　　一貫的理性壓掉了心理的茫然，她點點頭，務實地問：「好，既然這樣，我先問一下，以後誰做飯？」這是一個大問題，以前和林海薇住在一起，多數時候是林海薇做，她也不是不會做，只不過做的不大好吃，把生的變成熟的而已。

　　陳明然張口結舌了一會兒，「我不會做。」

　　「我也不會做。」

　　「你真的不會？」

　　「我給你發的outline上面寫的，我不會做飯。」

　　豪言壯語是需要具體行動來實行的，陳明然有些傻眼，這怎麼磨合？現成的一句不用反應的話就溜出了嘴，「你不會學？」

　　「那你不會也學？」

　　很顯然，現在說女人做飯天經地義是不明智的，雖然他很想那麼說。陳明然思考了一下，「那好吧，一人做一天，誰也不嫌誰，一個人做飯，另一個人洗碗。」

　　「行，誰也不准說另一個人做的難吃——說難吃的，多做一天並要洗碗。」

　　「OK。誰買菜？」

　　「我不經過超市——公平起見，誰做誰買好了。」

　　「行。」

　　「對了，你不吃什麼？」儘管上次吃烤魚的經歷不大愉快，但陳明然的挑食給蘇亦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既然兩個人結束了敵對，她不自覺地開始考慮他。這是蘇亦好的本性，也是林海薇為什麼在蘇亦好性急時脾氣沖天卻仍舊不聲不響地跟著她的原因之一，蘇亦好看似厲害，實際卻很能為別人想。

　　「不吃辣。不吃豆皮，豆腐吃。不吃海帶、茴香、香菜、苦瓜……」

　　蘇亦好聽得頭暈目眩，「你這麼挑食？」

　　「對，從小就不吃，以後做飯要注意。不能做，尤其是茴香，我一聞那味兒就噁心半天。」

　　蘇亦好搖搖頭，真是蜜罐裡長大的孩子。

　　協定達成，兩人便不知該再說什麼，陳明然撓撓頭，「那個，以後你和我互相叫名字好了，別陳先生蘇小姐的，怪彆扭的。」

　　「好。我希望我們有話說到明處，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別讓對方猜，也不要講究外交辭令，繞得人累。」蘇亦好這話根本沒有過大腦，只是下意識地彈了出來。

　　陳明然笑了，碰上這麼個人也不容易，心裡意外地輕鬆了許多。

　　「那我就說了。你以後也要盡力向妻子方向靠攏，有意見就明說，那天你暈車固然是我不對，但今天你用個鍋也不必問我吧？明擺著讓我難受。」

　　「那天和你要個杯子喝水你都說沒有，現在我怎麼確定你就願意讓我用你的鍋碗和筷子？」

　　「碗和杯子怎麼一樣？哎，你就說咱中國人的家裡，碗可能是通用的，杯子一向各人是各人的，這怎麼能相同？」不知怎麼，他覺得和蘇亦好說話很輕鬆，卻忍不住想直來直去地和她鬥嘴。

　　「怎麼不同？僅僅是別人與自己的區別而已。」雖然明知他說的是一種常態，還是忍不住要和他瞎辯，她就是氣不過他那天的態度。

　　「怎麼是別人與自己的差別？杯子就是個人物品，共用不衛生。」

　　「那我問你，如果你沒有牙刷，而且也買不到牙刷，你會用別人的牙刷嗎？」蘇亦好剛睡起來，頭腦清楚，既然陳明然說兩個人要加強溝通互相不要隱瞞，那她就刻意地表現一下自己，不做客套——平日和林海薇的主要娛樂活動之一就是鬥嘴，大約法學院出來的都有這項可稱之為愛好或毛病的特徵。

　　「當然不會用。牙刷和人共用，噁心死了。」

　　「一天不用，兩天呢？兩天不用，三天呢？三天不用，四天呢？到了最後，如果你一直不用，那麼你勢必……」蘇亦好省了「臭氣熏天」，沒好意思說，「你衛生不衛生的差別最終其實不過是你和別人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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