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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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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股小風不適時務地吹了過來,小雁把岳童的外套收緊,擋住了它。 「岳童,你也是日中學院的嗎?」小雁又搖起了秋千,岳童坐到了另一架秋千上,長長的腿在地上隨便地畫著。秋千沒有前後地搖著,而是扭動著畫著不規律的圈子。 「怎麼,你心情不好嗎?」小雁見他沒有說話,又問了一句。對面傳來吱吱的聲音,岳童開始原地轉起了圈子,秋千的兩根繩索緊緊地開始咬合在一起,隨著他抬起了腿,秋千飛快地轉了起來。 「你……」小雁等到對面那個陀螺似的秋千停止了旋轉,才又張開了口,可只吐出一個你字,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因為對面的岳童撐著秋千對著她,眼睛直勾勾地在望著自己。 「我是早稻田大學三年級法律系的。」 小雁驚訝地看著他,早稻田是全亞洲聞名的大學,她一直都以為岳童也是浪跡於語言學校的紈絝子弟,像劉蒙那樣在日韓學院裡一待就是幾年的主兒。看來自己確實太主觀臆斷了,閔小雁發現自己並不瞭解岳童,卻已經為他定義了在自己心目中的樣子,她知道自己錯了。 「你呢?」 「我想讀放送大學。」 「哦,對了,你是主持人,麗麗和我說過你,不過我沒聽過你的節目。」 「麗麗?」 「飛機上你見過的。」 「哦,你女朋友。」 「我網友,我沒女朋友。」 「可你們在漢城住在一起……」 「因為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啊!」 岳童哈哈地笑了,小雁卻沒有笑,她為自己剛剛替岳童的開脫有些後悔,這個有些放浪不羈的男孩究竟該怎麼定義,她猶豫了。 「看不出你還挺保守的啊。不像她們說的傍大款的小姑娘啊。」岳童上下打量小雁的樣子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你說誰呢?」小雁站了起來,凶凶地看著他。 「王露雲和我們說的啊。」岳童依舊不緊不慢的,「她說她看你電話上的照片了,說那老頭看起來還挺年輕的,不像喬娜傍的那個,禿頂了不說,看起來像隨時要斷氣了似的,可能牙都沒幾個了……」 「你他媽給我住口!」好像憑空挨了一悶棍,小雁狠狠地罵了一句,胸口猛地湧上來一股憤怒,噎住了自己也噎住了岳童沒說完的話。周圍霎然肅靜,血液隨著氣憤瞬間湧滿了全身,散去後,小雁感覺四肢冰涼,腦袋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在空曠地響著……傍大款的小姑娘…… 「小雁……」岳童靠近的一刹那,小雁重重地打在他身上,「你滾開!」這個男人的話刺痛了她,再看到他,小雁像見了蟑螂一樣覺得噁心。 岳童沒有再說什麼,悄悄地離開了,但夜不再寂靜,小雁嚶嚶的哭泣聲格外清晰。 「你不該沖他發脾氣!」 小雁抬起頭,眼前有一張白色的紙巾飄舞著,她接了過來,紙巾上可以嗅到煙草的芳香,小雁知道旁邊坐的是喬娜。 「他說話就是那個隨便的樣子的,習慣了就好了。」喬娜漫不經心地坐在了秋千上。 「可……」小雁剛要說什麼,卻被喬娜打住了。 「我剛來東京的時候,在南蒲和住,和我男朋友,上海復旦大學畢業的,在早稻田學法律,他比我大一歲,雖然家庭條件不好,但人很聰明,對我也很好。我也是一年前認識的岳童,通過他認識的。」 喬娜又點了只煙,小雁已經擦去了眼淚,呆呆地聽著。喬娜很漠然地吸煙,吐煙,語調平緩得像在說一段別人的經歷。 「岳童告訴我不應該和他來往,但我覺得女人的愛情如果由一個陌生男人的話來決定,那實在太傻了。可那時候我並不覺得自己傻,我用自己的錢交了房租,我用自己的錢買了牛肉給他做他喜歡吃的烤肉,我甚至還幫他交了一半的學費。現在我才知道其實他真的很聰明,他可以用自己的才華泡到日本的小女孩,他可以騙我哄我讓我當了3個月的白癡卻還以為他一心只愛著我。可笑,為了讓他吃頓牛肉,我要刷一個星期的盤子。我懷孕了,他卻不肯為他兒子拿出一毛錢來。」 「岳童陪我去做的人流,不疼,我知道岳童花錢做的全麻手術。但我心裡很疼,我覺得我好像很賤,依然愛著他,在看到岳童把他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我竟然哭了。」 「岳童很仗義,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借給了我30萬日元。重新生活是艱難的,我沒有力氣再去做體力活,在東京謀生是辛苦的,我曾經親眼看到一個男生就因為一天發高燒沒去送報紙就丟了工作。這個世界對誰都不客氣,我他媽對自己那麼客氣幹什麼?」 「大江健司是蒲生侏式會社的社長,62歲了,抱著他就像抱著截枯樹皮一樣讓人噁心,但是他能幫我付學費,幫我交房租,日本人算得很明白,我的身體或許也就值這個價錢了,偶爾他高興了,會給我些零花錢。岳童開始的時候很鄙視我,他甚至沒有要我還他那30萬,我知道他嫌髒,小雁你知道嗎?其實那些錢不髒,在這個一夜情氾濫的年代裡,身體遲早是別人的,大江健司每次折騰幾分鐘就射了,我覺得他連污染我的能力都沒有。」 「岳童他?」小雁又想起了那個叫麗麗的女孩。 「他做什麼都有他的道理,他人長得精神,家庭條件又好,很多女孩都喜歡他。」 「可他並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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