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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他們還沒有唱完,包房內的人自製力整個瓦解,全都笑得東倒西歪。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蔣峰,他最近幽默感暴漲啊,偶爾一露便技驚四座!

  「老闆,這酒你該喝吧?」蔣峰舉起酒杯。

  「樊總,你不喝可不行,這群青年都被你整成了笨小孩了。」廖輝拍手調侃。

  眾人大笑不已,不依不饒,嗚呼,我今天倒也。

  我接過來,點著這群猴子,「你們這是造反啊。」

  我無可奈何地乾杯。

  清水?

  蔣峰眉眼彎彎,笑得狡黠。

  隊伍輪著上,都是清水啊!太有智慧了,我簡直是崇拜他們了。這一來,美華的人也不好意思出手了,紛紛閑在一邊看好戲。

  秦渝帶著她的人馬上場,以凍容一族——美華日化消費者的名義輪番敬他們。(凍容一族:是指年紀二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因為擔心容貌老去,希望能凍結青春,大量購買和使用保養品來保護容顏的消費群。)

  我喝完一輪下來,佯裝不勝酒力,靠在沙發上。

  美華那方戰勢如火如荼,有我這榜樣在前,他們也不好太過推辭。

  放在身邊的手袋一陣振動,我捧著頭去翻,是手機在響。

  我搖搖晃晃地走出包房,想必大家現在都無暇他顧。

  螢幕上柏銘濤的名字在一閃一閃,為免被美華的人撞上,我找了一個角落,按下接聽鍵,「柏台。」

  一聲悅耳的脆響傳入耳中:「收到了嗎?」

  熟悉的聲音有如流水般輕柔,我的笑容忍不住鋪漫開來。

  「嗯,聽這聲音,脆而不清,響而不澀,杯中應是Glenmorangie威士卡。」

  柏銘濤慵懶的笑聲從電話裡傳來:「你在哪裡?」

  「在迷醉之夜喝酒呢,整整被灌了十杯哦。」我誇張地說。

  「喝酒不能開車,你安排人送你回去了嗎?」那方的聲音微微上揚。

  我壓低笑聲:「我自己能開,如果喝十杯清水都會醉的話,那就真要列為世界奇觀了。」

  「原來清水喝多了也會上頭。」柏銘濤似笑非笑的聲音。

  我絕倒,從牙齒裡蹦出字來,「你損我!」這高層連損起人來段數都不一般啊。

  電話裡傳來他的笑聲。

  通話結束,我轉身欲回包房,卻驚訝地看見蔣峰。

  昏暗的燈光下,他安靜地倚在牆邊,淡藍色的休閒服配上墨色絲絨的牆面,顯出特別柔和的輪廓,臉頰上暈出酡紅,眼睛裡卻有著一抹淡淡的落寞。

  我看得有些發呆,這像是一幅可以觸摸的靜物畫。

  我跨上前一步,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了?很熱很難受嗎?」

  他的睫毛微微一動,旋即笑開來,平添了幾許孩子氣般的清俊,「我才喝了一杯。老闆,倒是你現在可是喝醉了的人,不可以亂跑。」他很煞有其事地來攙扶我。

  我覺得好笑,這醉酒難受,不醉酒也不見得好受呀。

  慶祝結束,走出「迷醉之夜」時已是午夜,走到門口,撲面而來的新鮮空氣、安靜的街道,讓飽受荼毒的耳朵、大腦都爽然一清。

  「樊總,我們送你回去吧。」廖輝喝得兩眼通紅,在身邊的人的攙扶下仍步履不穩。

  「不用了廖總,我們送樊總回去。」秦渝扶著我說。

  廖輝擺手,酒意上湧,王易急忙把他攙走,邊走邊說:「那我們先走了,改天見了。」

  秦渝竊笑,我掐她一下,今天她可是擋酒灌人,左突右攻啊。

  我在人群中找蔣峰,他的酒力淺,後來又被灌了幾杯,不久就醉了,現在被製作部的人扶著。

  我交代小秦:「你送蔣峰回去吧,其他人讓張啟開車,把大家分別送到家。」

  小秦應道:「好,樊姐,那你呢?」

  「我今天可是難得全身而退,就不要操心我了,蔣峰醉了,送他回去後給他泡一杯濃茶喝,免得明天頭疼。」

  我正說著,眼角卻瞥到不遠處,一輛極熟悉的車影靜靜停著,尾號為3個1。

  這不是柏銘濤的車嗎?我驚訝,這喝多了清水難道真的會上頭?

  車門打開,一個頎長的身影下來,立在夜色之中,高大而瀟灑,柏銘濤!

  真的是他。

  我朝他走去,他的雙手插在口袋裡,淺灰色的風衣在夜風中飄揚,無聲無息地隔出一方特別的天地。

  我看著他,禁不住綻放笑靨,「酒會結束了,我們這也散了。」

  他揉了揉額角,那眉間有著淡淡的倦怠,語氣柔和:「總趕得及夜場。」

  他打開車門,我上車,發動機微鳴的聲音有如音樂,車窗半開著,微涼的風拂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我坐在副駕駛上張望著。

  「怎麼,怕我迷路嗎?」他熟練地拐過一道彎,對路徑很熟悉的樣子。

  我忍不住側頭去看他,「難道不會嗎?你到F市沒多久呀。」

  他淺笑。

  呵,英雄無用武之地啦。

  車沿著林蔭大道開著,兩旁的景色越來越不熟悉,終於車停了下來,我腳踩在地面上,枯葉發出嚓嚓聲。這裡的空氣令人神清氣爽,真是天然氧吧。

  我環顧四周,從沒有到過這個地方。沒理由啊,我這老F市人還不如這個新進者?

  「你確定我們現在尚在地球上嗎?」我環抱著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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