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幟雪(6)_我願乘風

六

　　我笑如春風，端著酒杯說：「胡台長說的什麼話，我可是小女子，當不了劉邦，您說錯話了，自罰一杯。」

　　胡台長笑著接過幹了，他贊我：「小樊，你聰明能幹，小丁找到你好福氣。」

　　「哪裡好福氣，我們也就將就著混吧。胡台長，我敬您一杯，很感激您一直以來的支持，不是您給機會，我和立偉走不到今天，我先幹為敬。」

　　我昂首而飲。

　　胡台長擺手，「見外的話我們就不必說了，我馬上要退休的人了，以後也幫不上什麼忙了，新台長過不久就會到任。聽說他是從F大畢業的高才生，以前在京視當過新聞部主任，岳父很有來頭，前途不可限量啊！」

　　胡台長語氣略帶蒼涼，身居高位者誰不戀棧。

　　「胡台長任台長以來，整合廣告行銷理念，把市場行銷策略成功地引入廣告部，令電視臺的收入提升到了千萬數額。我記得年前南省電視臺的台長特意來向您取經，說您的模式開闢了一個全新的廣告空間。我想僅這一筆，台史裡肯定少不了您的濃墨重彩。」

　　商場裡行走言語最是要小心翼翼，別以為這裡都是自己人，便可以順著胡台長的話評價一下下任台長，當然也別岔開話題，惹得他老人家覺得我沒和他同聲同氣，心裡白白多了層猜忌。

　　胡台長笑道：「小樊你的這張嘴啊，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聰慧機敏，前途不可限量！」

　　胡台長舉杯，一飲而盡。

　　喝完酒後，胡台長心情大好，他主動提出：「我看這件事情電視臺也該和九州影視打聲招呼，我們在一條船上，同舟共濟才是正理。」

　　他當即拿出手機給總編室主任打電話，交代她明天和九州影視聯繫，希望他們能妥善地處理此事。並且說，他們以前不是聯繫過台裡，想播出一檔貼片的娛樂節目嘛，電視臺可以安排時間給他們播出。

　　我欣喜，電視臺肯出面且給出如此優厚的條件，九州影視于公於私也都交代得過去了，這樁突發事件至此應該能圓滿解決。

　　至於損失的金錢，那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了，因為遲早都能賺回來。

　　今晚賓主盡歡，送胡台長回家後，我坐在車裡，車窗外霓虹燈閃爍，這個美麗的城市，在流瀉的燈影中，越發美麗。

　　立偉，我想你了，此時你是不是也在想著我呢？

　　第二天，立偉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只預示了一件事——情況遠比我想像的惡劣，它在朝一個我不知道的方向下滑。我只能等，等待是不知態勢下的最佳方式。

　　第四天接到立偉的短消息，「我下午3點返回，見面詳說。」

　　當立偉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他的眉宇間有一目了然的疲倦。

　　「睡覺，睡醒再和我說，反正也不在乎這一星半點的時間。」我推他去睡。

　　他攬著我，「陪我一起眯會兒。」

　　「那你會沒有飯吃哦，這兩天我學會煮洋芋湯和青椒炒肉了，你不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我偏頭誘惑他。

　　「也有人第一個吃了蜘蛛，才知蜘蛛不可食用。」

　　耶？還會糗我，那事情就還沒糟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嘛。

　　「你……」

　　我的聲音止住，他已經睡著了，安靜地把手指纏在我的指縫間，密密地貼合，我們的手指滿滿地承載著對方。

　　我低下頭看著他。有一次我們的創意被人剽竊，即將簽約的合同眼看就要被對手搶走，我和他熬了三個通宵，終於重新擬好一份文案，把單子簽了回來。回家後他也是這樣握著我的手就睡著了。

　　看著他，一切的煩惱和問題通通消失，只有深深的溫暖從血管傳至全身，我俯下頭，貼在他的耳邊無聲地說：「立偉，歡迎回家。」

　　飯廳裡，我用手點著額頭，燉排骨、青椒炒肉、洋芋湯，「嗯，還缺點什麼呢？」

　　「缺一個盤子。」溫熱的氣息印在頸項上，親昵的聲音讓我後仰，立偉摟我入懷，「用盤子把你盛起來，放在桌子中間，就完美了。」

　　笑容橫過他帥氣的臉龐，他的唇漸漸壓近。

　　「菜會冷。」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地說。

　　「我很熱。」他在我唇間呢喃。

　　菜果然冷了，我精心炮製隆重推出的處女秀就這樣毫無聲息地落幕了，我鼓著腮幫，看著他贖罪似的大口大口地吃著，邊吃還哼哼，「我是一條魚，水裡的空氣是你小心眼和壞脾氣。」

　　我撐不住笑場，敲他的筷子，「少吃點，都涼了。」

　　他馬上放下碗，小心翼翼地湊近我，「不用我拉肚子，太后也特赦小的了？」

　　語意另有他指。

　　「先聽陳述，哀家再作定奪。」

　　「喳！」立偉從善如流，立刻進入正題。

　　「我們到了北京後，吳總就帶我們去見了殷董。殷董態度友善，但是卻一直敷衍，就是不進入正題，談判無法有實質性進展。直到第二天電視臺的羅燕打電話來，他才有明顯的鬆動。

　　「我訂好機票，準備先留吳曉下來應付幾天，這種談判從打太極到進入正題肯定有得耗。可是當我已到機場準備登機的時候，殷董打來電話，態度竟是一反常態的強硬，堅決要起訴我們公司，起訴書將在這兩天送達電視臺和當地的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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