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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寒風冷瑟,濃重夜色之下的燈火耀眼如晝,橘紅色的光色給鹿城的冬夜披上一件溫情的外衣。走了一會兒,她攔下一輛計程車,剛剛坐穩,正要關上車門,不及防車門被一股強大的力氣拉開,緊接著擠進來一個人,並且陰陽怪氣地喊道:「怡景灣,麻煩師傅快點!」

  蘇搖一看之下,竟然是謝放,不禁有些心慌,心裡嘀咕著他怎麼知道她離開「零點三刻」的。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酒氣漸漸擴散,充斥在狹小的空間裡,她掩住口鼻,強忍著胃裡一陣陣的翻滾。

  斜過眼角餘光,她看見他平靜地靠著,便側過頭去仔細研究他:雙眼輕閉,面不改色——周圍還是那麼黑,平靜如夏季的夜空,沒有星光也沒有風,只見一片濃濃的黑。

  謝放仿佛察覺到了似的,突然睜開眼睛盯著她,雙目通紅。

  蘇搖嚇了一跳,猛然間意識到就在剛才,就在洗手間裡撞見了他的好事,此時他很有可能是懷有某種不良企圖而來的,報復?警告?還是威脅?

  她不由自主地縮向一邊,他敏捷地拽住她的右手腕,欺近身,目光極具威脅性:「你害怕什麼?」

  蘇搖下意識地搖頭,他的唇邊扯出一絲帥氣而和煦的笑意,在她眼裡,卻是邪惡無比。他低沉地問:「不害怕?」

  蘇搖在心裡咒駡他一百遍、一千遍,臉上只能保持著僵硬的笑容,正要開口,不想他伸手攬過她的後腦,他的整個臉龐飄移到面前,不假思索地吻住她的唇,輕輕摩挲著。

  蘇搖一動不動,任憑他的酒氣與熱氣噴灑在臉上、唇上,僵硬地承受著他的侵犯和作弄,因為她知道,通常情況下,狩獵者在狩獵物激烈反抗的時候,征服的欲望會空前高漲,越是反抗,越是糾纏,越是毀滅。如果是靜靜地等待裁判,很有可能是死裡逃生的一線希望。

  他在她的唇邊吹著熱氣:「這樣……也不害怕?」

  蘇搖毫不示弱地看著他:「我心目中的謝總不是那種讓人生厭的衣冠禽獸。」

  謝放一言不發地放開她,繼續閉目養神。很快就到了怡景灣,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社區,回到他們共同的「家」。

  「嘭」的一聲,他重重地關上門,發洩什麼似的。她徑直走向臥房,心想著還是趕緊避開這個酒鬼比較安全,卻沒想到一句陰冷的叫聲傳進她的耳朵:「站住!」

  謝放脫下外套,扔在單人沙發上,不見她過來,便搶步上前,一把拽住她,強硬地拖到沙發上坐著。他也坐下來,閉上雙眼,兩手輕輕地揉著太陽穴。

  沉默之下,是凝滯、陰冷的空氣。蘇搖知道這個時候的謝放肯定是喪失了大部分的神智,只是——他到底想幹什麼?她壓下心中的慌亂:「謝總早點兒休息吧,我先去睡了。」

  剛剛站起身,又被他拽住手腕,整個身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攬倒,緊接著,他的上半身熱氣騰騰地俯下來,將她擠到沙發裡側。

  蘇搖從未見過他兇狠、強硬的樣子,發生的一瞬間,到底是驚恐的。

  謝放的兩隻手掌貼在她的腦袋兩側,逐漸地加大力度,冷酷地看著她:「你不是不怕嗎?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是衣冠禽獸?」

  她感覺到兩隻手掌擠壓腦袋的力度,越來越疼,仿佛要將腦中的所有記憶擠出來,她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你放心,我已經不記得了。」

  他持續地加大力度,她心急地打著他,打他的手臂,打他的胸膛。可是,這點力道根本微不足道,無法嚇退眼前惡魔般的酒鬼。她氣憤地腹誹:撞見他的好事,根本不是她的錯,本來就是女性洗手間嘛!

  謝放抓住她的手腕,反扣在身後,無論她怎麼掙扎也於事無補。

  蘇搖洩氣地一動不動,克制住心中的恐懼和憤怒,以退為進:「你先放手,我們好好談一談。」

  謝放黑得深不可測的眼中閃現出遲疑而銳利的芒色,右手食指輕輕地蹭著她的臉頰:「我該把你怎麼辦呢?」

  她急忙說:「謝總請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他邪惡的臉孔在她眼前慢慢放大,她別過臉去。當他的臉頰磨蹭著她的臉頰,當溫柔、細膩的觸感襲擊她,蘇搖一向堅強的神經瀕臨崩潰,不由得吼叫出聲:「放開我!」

  她終於知道,酒鬼真的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謂酒後亂性,這個平安夜,她真的會有此惡俗的遭遇?

  謝放嘿嘿地笑:「你再動的話,別後悔我會做出更瘋狂的事情。」

  他湊在她的耳旁沉沉地耳語,語調漫不經心,卻乖戾得駭人,仿佛一頭假寐的老虎。他柔軟的雙唇,輕輕地碰觸著她的耳垂、脖頸,炙熱的氣息開始蔓延,燒烤著她的肌膚,籠罩住所有的感官,她卻只能僵硬地躺著,只能在心裡詛咒他千萬遍。

  突然的,她感覺肩膀上有點重重的,側頭一看,他的腦袋正擱在她的肩膀上,一動不動,呼吸均勻,好像——已經睡著了。

  揪緊的心,終於鬆懈下來。蘇搖掙扎著起身,他順勢躺倒在沙發上。冷哼一聲,她掄起拳頭,往他的鼻子上狠狠地揍了兩拳,卻只是「空手道」——手勢而已。

  硬朗的濃眉,紅潤的嘴唇,冷硬的輪廓,順暢的呼吸,就跟小黑兔似的,再無方才的兇狠與強硬,毫無防備之下,只是一張寧靜的面孔。

  幫他脫了外套和鞋子,放平身子,蘇搖甩甩頭,走進臥室,抱出一床被子蓋在他的身上,順便幫他整理好;接著,回房,睡覺。

  《香檳壹號》策劃報告已經送給開發商審閱,提案時間則另行通知,不出意外的話,就在這幾天了。這兩天,企劃部倒有些空閒,大夥不是流覽網頁就是聊天。蘇搖正與甄匯匯QQ聊天。

  甄匯匯是她的大學同學、四年的舍友,彼此的事情,無不知曉,甚至,蘇搖比甄匯匯本人還瞭解她。一有什麼事情,甄匯匯找的第一個人必定是蘇搖。因為在精神上,她對蘇搖似有一種輕度的依賴。

  她感慨地說:「我發現,女人在愛情中一定不能失去自我,即使在熱戀的時候,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經濟獨立,要思想獨立,不能把整顆心都放在男人身上。」

  甄匯匯一有什麼「人生感慨」,保准是和她的男朋友張建東出現了感情危機。大四下學期,他們在校園裡偶然邂逅。她在水池邊上看書,他在等人,東張西望,就望到了她,上前搭訕,就這樣勾搭到一個女朋友了。後來,匯匯嚴令禁止他隨便跟女孩子搭訕,因為他的勾搭功夫實在深不可測。

  張建東三十歲,長得棱角分明,就是臉型不夠經典,眼睛不夠大,皮膚不夠好,總之,往人堆裡一空投,保證立馬淹沒。不過呢,情場老手只要一出手,往往手到擒來。一頓香噴噴的小麥粥,就贏得了美人芳心。畢業後,匯匯到鹿城投奔他,過上「夫妻生活」,成為「家庭主婦」,半年後才找工作。但是,大半年後,又成為「絕望的主婦」了。

  蘇搖快速地敲擊著鍵盤,發出一個暈倒的表情:「大姐,你才發現啊,幾百年前我早就跟你說過了!」

  她哀怨地說:「所以說啊,女人長得漂亮,並一定活得漂亮。」

  蘇搖預感不妙:你家東東老毛病又犯了?人贓並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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