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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其實她穿著這一身休閒大衫在辦公室中出現已經很滑稽,在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更多了幾分刻意與他道明關係的意味,可顧澤楷還是伸出手,笑意淡淡:「一定會。」

  又談了幾點合同小項,顧澤楷有事兒說先離開。安夏複審了一遍合同,原本打算直接去印刷廠那邊溝通一下接下來的事情,低頭一看自己的裝扮,實在是太丟職場人士的臉,便向秦皓請了個假,決定先回家換套工裝。

  沒想到剛出了門,便看到顧澤楷的車。

  站在公司門口,安夏想他在這裡不走,肯定是與秦皓還有別的事情商量,便繞了一圈,直接要從另一側的路口打車回家。可沒想到,她剛到路口,他的車子便駛過來,淡墨色玻璃緩緩滑下,顧澤楷看著她,「上車。」

  「我可以打車。」

  「上來。」

  站在公司門口與他不對顯然不是明智之舉,這來來往往的這麼多人,除非她想要再一次名聲遠揚。安夏看了看裡面,居然只有顧澤楷一個人,便順從的打開後駕駛座的門坐進去,然後說,「那位址你應該還能記住,謝謝。」

  原以為這樣很帶有「打車」性質的話會激起他的反對,沒想到顧澤楷居然一言不發。只是從後視鏡中看了看她,便發動車子,緩緩行下去。

  到紅綠燈路口,他才開口:「我以為你不會複職。」

  「啊?」安夏一怔,繼而笑出聲來,「我沒那麼傻。」

  「拿下這個項目,單憑現在而看,我會加薪,會升職,會有之前想不到的諸多好處,而且,」她又笑了笑,「如果沒有意外,到年底的話,我還會因此得到一大筆分紅和獎金。」

  「這麼好?」

  「是啊,所以沒必要使性子耍意氣,」她看著他,唇角笑容越來越大,仿若想起那天的情景,「你說的對,其實只是態度問題。想的開了,便不覺得那些尊嚴啊,權、利啊是多珍貴的東西。畢竟這年頭,誰會和錢權過不去啊。」

  話盡,她別過頭去淡淡微笑,笑容清淺,卻如尖刀般劃傷他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那天是我的態度不對,我沒想到你會辭職,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後果,但是我說的也是實話。你的那個態度,確實……」他頓了頓,仿佛是在思考措辭,「容易使事情向壞的方向發展。」

  「其實我更想知道顧總是如何將事情轉圜的。」她冷笑,「我記得那天,我們明明沒有任何希望。」

  「我說過,我答應你的事情會盡力辦到。只是沒想到會那麼麻煩,所以才會拖延時間。」

  安夏點頭,「是啊,要不是顧總這次的合作,再過段日子,您也許會看到我流落街頭,橫屍家裡。現在倒多虧您信任了,只是一紙合同,我不僅重回工作崗位,還加薪升職,又高了一層。」

  她的話愈漸刻薄,話語的尾音處,似乎還帶著輕揚的譏諷。只聽尖利的一聲,車子驀然停下。可安夏的聲音卻未從停滯,仍是那樣勾起唇角:「按照顧總給我的這麼大情分,其實我應該三叩九拜,才能表達自己的感恩戴德。」

  「安策劃……」

  「其實您又想說,您做到這個地步,鬱曉的事情是不是可以一筆勾銷?就像是前幾次咱們的合作一般,每次到了末尾,都要扣上這個帽子?」安夏笑,一隻手不知覺已經攀上車門開關,「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關於鬱曉的事情,咱們之前就誰也不欠了。所以,顧總,咱們有事兒公司再見。」

  說完,她便要開車門下車。

  耳邊只聽到「哢」的一聲清脆,她便被他拉住。

  其實他在主駕駛座上,而她在後排右邊,這樣拉扯顯得十分彆扭。可他拉著她的手卻如此用力,墨色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的心裡,安夏身子不由一顫,卻聽他說,「你以為我是為了所謂的『贖罪』?」

  安夏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您難道不是?」

  「是,很是,當然是。」良久,他才開口,唇角微揚,竟是笑了出來,「安策劃,我真是佩服你的邏輯思維能力,你不覺得,用這麼大的合同就為了換鬱曉犯的那點錯,我付出的代價不有點多?」他漸漸放開她的手,語氣卻依然薄涼,「當然,你如果認為我這幾天的努力都是為了耍弄你,都是為了體驗將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感覺,那是你的心思狹隘,與我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我想說的是,你的時間也許很多,而我卻未必如你想的那般無聊。」

  車內驀然沉靜下來,良久,才聽到安夏的聲音,「那你是為了什麼?」

  他看著她,眼神專注卻沒有剛才的逼懾力度,只是那麼單純的看著,仿佛是想要將她記在心裡。過了一會兒,唇角一抿,才凝出一抹笑容,「我下午還有個會,」眼裡的那束光芒淡了下去,他突然看表,「所以,不能把你送到家了,抱歉。」

  顯然,這是托詞。

  她其實還想問他原因,可是他卻已經發動了車子,寶馬的發動聲音烏悶微小,聽起來居然像是人哭到沒力氣時的嗚咽。

  終是歎了一口氣,安夏邁腿下了車子。

  下一刻,他的車便如離弦的箭兒一般,立時消弭在她的眼前。

  晚上沈小瞳到她家,還提留著四罐啤酒,美其名曰是為了慶祝她揚眉吐氣的回歸。安夏笑著與她不停乾杯,兩人陷在沙發裡你來我往,儼然是酒鬼的架勢。確實不錯,安夏此次回來升職加薪,在他人看來,簡直比鹹魚大翻身還利索。

  喝著喝著,她突然想起今天顧澤楷的表情和那句沒有解答的問句,便問沈小瞳,「那你說他能是什麼意思?」

  「他說不是故意耍你?」

  「是啊,」安夏靠在沙發上眯起眼睛,「而且我很不明白,對於我的最後那句話,他為什麼不回答。」

  沈小瞳沉靜良久,再次開口的時候,卻給了她一個十分驚人的答案。

  「安夏,我覺得他這是喜歡你了。」

  只聽砰的一聲清脆,安夏手裡的啤酒易開罐倏的墜落下來,那些未喝盡的啤酒濺了一地,很快便在她的純白睡衣上印上一個又一個的圈兒。一旁的沈小瞳連忙為她清理衣服,順便著還罵她不爭氣,可安夏卻仍像失神似的呆在那裡。

  他這種種看似無法理解的舉動,她可以想像成,那是喜歡?

  可他身旁那女人又是什麼?那樣子的親昵,都開始與他同出一個房間。一聲聲的澤楷喊得似乎要融入人的心底,如此的溫柔與親密,難道除了男女關係之外,還能有別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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