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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07】第七最好不相識,如此便可不相負

  柯尼卡睜著眼睛,茫然的看著眼前這個將她抱在懷中的人,心中陡然閃過一絲失望。

  不是他……

  「卡兒,你先休息一下,沈姨會沒事的。」安子恩輕輕將她在加床上放好,掖好被子。

  旁邊的病床已經拉上了淺藍色的布簾,柯尼卡只能看見幾個忙碌來回的黑影。耳中似有「血壓只剩50—40」的聲音,她艱難的吞咽著,眼眶的熱度灼人的疼。

  「莊瑩,你非得這時候跟她說這個?」

  安子恩壓著嗓子呵斥著,柯尼卡眨了眨眼,溫熱的液體順著眼角沒入白色的枕頭。

  「安子恩,現在我是醫生,我不希望有無關的人干擾我們的工作。如果你耽誤了治療,後果是不是由你承擔?」

  莊瑩倔強的盯著安子恩,心中湧起一股酸澀,滿屋子的消毒水氣味,頓時令她幾欲作嘔。

  旁邊的醫生、護士時不時投來好奇的視線,她視而不見。

  她的丈夫每日來醫院關心另一個女人,即便人家對他毫無好臉色,他仍是每日定時過來獻殷勤。她若是再在意這些,早就被流言蜚語給壓的無處翻身了。

  她撫了撫心口,移開視線,「如果你不忍心讓她在這看著我們治療的話,最好先帶她去別的病房歇著。」

  安子恩頓了頓,很是乾脆的又將柯尼卡抱起來,滿面的擔心毫不掩飾。莊瑩看著他從她身邊走過,就好似旁邊沒她這個人似地。柯尼卡被他擁在懷裡,渾身不住的顫抖。

  莊瑩覺得五臟肺腑都抽搐起來,一股酸勁兒湧上來,護士走過來給她套上手套,戴上口罩。她忍住那股奇怪的感覺,任著護士給她弄好大褂,聽著旁的醫生說著現在的情況。

  柯尼卡拒絕了安子恩給她找的一間空病房,只是坐在病房外的木椅上。眼神空洞的捏著手機,已經撥過一次了,被打斷。現在卻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再去撥第二次。

  「卡兒,吃點東西,沈姨現在不是沒事麼?別先把自己給累垮了。」

  「卡兒,你不要這個樣子,我很擔心你。」

  安子恩捧著她的臉,心中的鬱結無處抒發。他抱著她,她沒有反應,眼神空洞的讓人心驚。

  柯尼卡背倚著牆壁,捏緊了手機,喃喃著:「謝謝你,請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安子恩一怔,這些日子,他每日都來看她,她都是面無表情,或是直接趕他走。這還是她第一次與他說話,說:謝謝你。說:請。

  她從來不會這樣客氣的與他說話,她跟他該不分彼此,親昵的有如一個人。

  她該生氣的大聲喚他:安子恩!

  或者,她該窩在他的懷裡,抽抽噎噎,現在,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難道,不是嗎?

  一個人,強撐著做什麼?

  他在一旁看著她,心中好似有一張網,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將他籠罩,緊緊纏繞,不得呼吸。

  柯尼卡也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安子恩一直在一旁陪著。從前,若是從前,她真的會認為,安子恩是她可以傾訴委屈,訴說無助的最佳物件。可如今,安子恩真的陪在一旁,隱隱的,心中竟有股煩躁。

  她無心去追究這些,只是靜靜的坐著。只是,整個人猶如漂浮在水面上一樣,尋不到著力點。起初還會渾身顫抖著害怕,只是到了這個關口,她連張張口都好似沒了力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莊瑩走出來,摘下口罩,秀眉蹙緊:「病人各臟器均出現衰竭,腎功能極差。目前她已經出現死亡徵兆,雖然還在接受一些藥物治療,我們也在實施大型搶救措施。但是……」

  莊瑩欲言又止,意思卻不言而喻。柯尼卡深吸一口氣,真是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手機響起來,在手心裡震動著,她愣愣的掃了一眼,是初一……她的鼻尖一酸,接通了電話。

  「是不是有事?」

  他的聲音顯得很急切,帶著點不安。

  她微微怔忡了一下,搖頭:「沒事。」

  隔了許久,他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柔聲問她,「怎麼會沒事?你主動給我打了三次電話,一次是為了安子恩,一次說是撥錯了,那麼這次呢?」

  他的聲音更柔,「還是說,又是撥錯了?」

  柯尼卡的鼻子更酸了,她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拼命的搖頭,她根本顧不得去考慮,其實她無論如何搖頭,他隔著聽筒,也是看不見的。

  「膠捲兒……」

  他低低的歎息,又似在苦笑。也只是像往常那樣喚她的外號罷了,那是屬於他對她的昵稱,她卻覺得他的聲音像是一雙溫熱的手掌,柔柔的撫在了她的心口,帶出了滿心的酸楚和委屈。

  她不知是不是她的哽咽聲傳到了聽筒裡,他的聲音陡然有些焦急,「你是不是在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她哽咽著,抽抽噎噎的說:「沒有,我就是,有一點想你了……」

  莊瑩與安子恩仍站在一旁,她平日裡也不是這般高調的人,可這話說出來,幾乎沒有經過思考。她沒有精力去看旁邊人的反應,雖然

  只是隔著聽筒,她也覺得,那是她可以依賴的物件。她也只有此刻,借著對他的思念,讓自己放肆的流淚。

  電話那頭沒了聲響,她與他相識這麼久,在一起,然後分開,又複合。這整個過程是短暫而簡單的,就連我想你這樣的話,她也是第一次說。

  她突然覺得,她欠他的,又豈止是我想你三個字?

  他沒有多餘的話,只是輕輕道:「哦。」

  可是她卻分明聽到了他略帶壓抑的輕笑聲,帶著點兒得意,帶著點兒稚氣,還帶著點兒甜蜜。

  她想笑,卻抹了抹眼睛,隨意又說了些話,均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最後匆匆的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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